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海浪拍打著岸邊，伴著海鷗的歌唱，成了一章美妙動人的樂章。

「我也不知道有這麼美的地方。」凜曦乾脆整個人躺在草地上。

「我也是無意間發現這裡的。」軒冽坐到凜曦身旁，半撐著身子看海。

「凜凜，我想到那邊玩可以嗎？」小然頂著一頂小帽子，一蹦一跳的，活躍得很。

「嗯，可以喔。」凜曦懶慵地應了一聲，「小心點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小然應了一聲，隨即跑走了。

「喜歡這裡嗎？」

「嗯。」凜曦的嘴角微微勾起，看著湛藍的天空與白得耀眼的雲朵，煩亂的心情好像一掃而空。
深深地吸一口氣，青草混著濕潤泥土的新鮮氣味撲面而來。
他愛慘了這種清新自然的感覺。

「喜歡的話以後再帶你來。」軒冽輕輕的聲音隨風飄散，他低頭一看，凜曦清澈的雙眸正對上了他，他那柔軟的髮絲，紅潤的雙唇，襯衣下白皙的皮膚⋯⋯

以前從未察覺到凜曦這一副媚態，讓人想入非非，卻又是如此冷傲高潔。

先是被軒冽看得不好意思的凜曦撇過頭去，坐直了身子。

「凜曦啊，」軒冽凝望著大海，「我想知道你更多的事。」

凜曦皺起眉，詫異地看著軒冽，感覺被窺探了一般不舒服。

「想知道什麼？」

「你的身世，你的過去，你的興趣，你的想法，你的一切一切，我都想要知道。」軒冽的聲音卻偏偏輕得一不小心就會聽不到，就似是帶著迷惑人心的能力一樣。

垂下了眼，凜曦輕聲回道，「這種事，你去查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？」

「我想聽你親口說給我聽。」

凜曦的心有點悸動，但他知道，自己還沒有笨到向人坦白自己一切的意欲，「有什麼好聽的。」

軒冽裝作沒所謂的聳聳肩，他知道自己有點心急了，畢竟向一個人敞開自己的心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何況自己對他做過這麼過份的事。
不知道現在開始彌補，能不能修成正果？

「凜曦，對不起。」軒冽的聲音藏著深深的歉意，讓凜曦的心頓時軟下來。

或許自己是應該去恨他的，因為他禁錮了自己，是這個人令自己失去了工作，是這個人無緣無故闖進了自己的世界，應該要恨的⋯⋯

 

但為什麼，這一刻卻毫無恨意？

 

「算了，反正都過去了。」

「你會原諒我嗎？」軒冽看著凜曦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。

凜曦看看軒冽，凝視著他閃礫不定的雙眸，似是要確認什麼似的。

很久很久以後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，「或者，恨一個人是很累的。」

「凜曦，對不起。」軒冽抓起了凜曦的手，「相信我。」

尷尬的想要抽回手，何奈軒冽的力氣真的大得很。
「放開吧，好嗎？」

 

不要再進一步侵襲了，拜託。

 

軒冽無視了凜曦的話，溫柔的捧起了他的手，像虔誠的教徒般獻上了一吻。

「你！」凜曦嚇得立刻抽回手，「你幹嗎！」叫喊的聲音隨著心的律動在顫抖著。

「情不自禁。」調皮一笑。

「你，你！」凜曦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，「不可理喻！」

凜曦霍地站起身來，頭也不回的走開，去找在撲蝶的小然，剩軒冽一個笑得像個色狼一樣。

「凜凜！」小然從遠處往凜曦跑去，「咱們一起玩吧！」

「玩什麼？」凜曦彎下身去，摸摸小然的頭。

「玩躲貓貓好嗎？」

「呵呵，好喔。」

「爸爸也一起玩好不？」小然抓住了凜曦的衣袖，又對著軒冽喊。

「啊？玩什麼？」軒冽從草地上爬起來。

「躲貓貓！」小然拉著凜曦往軒冽跑去，「爸爸當抓人的。」

「那好，」軒冽吃吃地笑了，用手臂擋著眼睛，「數十聲，要好好躲著喔。」

小然和凜曦互看了一眼，馬上就跑開了躲起來。

「要開始囉－－」

 

＊＊＊＊

 

人家說快樂的時光都是短暫的，這話真說的沒錯。
眨眼間天都昏下來了，小然被送回家了，而凜曦和軒冽則準備去晚會。

「不用緊張的，待會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。」軒冽見凜曦有點坐立不安，就猜到他在為晚會緊張。

「嗯，我沒事。」凜曦抿抿嘴，雖然以前在公司的職位不低，但很少去什麼聚會，除了升職慶典，幾乎都沒怎麼去過。

所以公司裡的人常說他是個認真工作的人，但就是不懂交際。
其實凜曦自知不是不懂交際，而是不想去與人打交道。

「我們到了。」軒冽的嗓音令凜曦回過神來。

「啊，好的。」凜曦穿起西裝的外套，理了理頭髮就下車了。

「待會不要亂跑喔。」

像是哄小孩的語氣讓凜曦感到有點懊惱，「我又不是小孩，不用說這麼多次啦。」

軒冽別有意味地笑笑，「裡頭全都是些有錢的變態，不看緊一點怕你被拐了。」

你不也是個有錢的變態？
凜曦翻了翻白眼，然後被笑得像傻瓜的軒冽帶著進場了。

「喲，看看是誰來了？是林少啊。」一手握酒杯，一手拿雪茄的中年男人看到軒冽進場後便變得很雀躍，又是握手，又是遞酒的。

「陳總好。」軒冽一笑，商人應酬的虛偽表露無遺。

「好久不見呢，咦？旁邊的是誰？」陳總瞟了瞟凜曦，猥瑣的眼神從眼角流出。

「這位是我的助理，苗凜曦。」軒冽禮貌地向陳總介紹凜曦，但卻下意識地將凜曦護到身後。

陳總嘴角一牽，伸出手來，「原來是苗先生，你好。」

凜曦基於禮貌原因，只好硬著頭皮伸出手去回握一下，「你好。」

正想要收回手，卻被陳總緊緊握著手裡，凜曦眉頭一皺，「陳總？」

陳總並沒有放開凜曦的手，反而握在手裡又揉又捏的，「真好的皮膚呢。」
猥瑣的笑容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。

凜曦臉色一變，噁心的感覺在胸口間作祟，手因為被陳總用力握著而收不回。

「抱歉，陳總。凜曦不是，所以請你放手不要逗他吧，他只是我的助理。」軒冽看著凜曦被這種骯髒又變態的老頭子沾污，心裡很不是味兒。

「哦？看他那白溜溜的皮膚，還以為是來賣的，可惜可惜。林少啊，沒事帶這種美貨來小心被拐了。」陳總吃吃地笑了，目光在凜曦打轉好幾回再離開。

「嘛，抱歉。」軒冽將凜曦帶到場會一旁的歇息區，「我應該一早跟你說的。」

「你的確需要跟我解釋，」凜曦用力搓擦著剛被摸過的手背，瞟一瞟軒冽。

「這是公事上的交流晚會，但這事實上是陳總主辦的，他總愛混著那些人來買賣⋯⋯就是那些所謂的貨。」軒冽的語氣有點無措。

「你明知道還帶我來？」凜曦咬咬牙，更加用力的搓著手背。

「抱歉，我只想和你一起來呢。」軒冽的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，凜曦見他那可笑的表情，氣也就下了一半了。

「算了，我在這邊坐著等你。」凜曦坐到一旁的沙發，「你去應酬吧。」

「凜曦。」

凜曦抬頭，看見軒冽正一面訝異和焦急的看著自己，「怎麼？」

軒冽一下子抓住了凜曦的手，「不要再擦了。」

凜曦順著軒冽的視線看，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手背上的微絲血管給擦破了，白皙的手背上泛著一點點的血斑，疼痛的感覺此刻才清晰的傳來。

「不要擦了，再擦就要破皮流血了。」軒冽皺一皺眉，從口袋裡掏了一條純黑色絲巾，包裹著凜曦的手，「不許再擦了知道嗎？在這兒等著，我去打完招呼就走了。」

「嗯，行了行了，你快去。」凜曦輕輕按著手背上的絲巾，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一絲絲的滲進來。
發燙的皮膚漸漸冷下來，疼痛的感覺也沒這麼厲害了。

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在場上意氣風發的軒冽，不慚是個成功的職場人士，連一舉手一投足也是如此充滿著王者的風範。
凜曦一愣，心想，幹嗎要盯著他看，我是白痴了不成？
正想要收回目光，卻對上了軒冽的雙眼。
軒冽嘴角曖昧一牽，凜曦的雙頰咻地漲紅，慌忘地移開了視線。

真糟糕，幹嗎要看他呢？

「咦？這位是剛剛林少帶進來的那位對吧？」渾厚雄壯的嗓音在凜曦背後響起。

凜曦轉過頭來，一個看上去比軒冽還要高的男人，身邊伴著一個柔弱矮小的男孩，大概是軒冽說的貨？
雖然不是很願意，但因為禮貌也得向眼前這個男人自報家門，「你好，我是林少的助理，苗凜曦。」

「喔？是助理？我看不是吧？」男人突然靠近了凜曦，盯著他的臉看，「長得挺精緻的嘛，感覺有點像女孩。」

凜曦蹌踉後退好幾步，憤怒卻又不得不忍耐，笑上牽起一個笑靨卻盡帶陰險，「這位先生說話真失禮。」

「說笑的，別這麼認真。」男人伸出手指挑起了凜曦的下巴，「你是軒冽的新玩具嗎？還是貨？」

凜曦撇開了頭，「哈？你說什麼？我只是他的助理，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

「別裝傻了，誰不知林少每次帶來的都是絕頂的貨，你嘛，比以往的貨色還要高呢。」男人指指身邊目光呆滯的男孩，「他曾經也是林軒冽的玩具喔。」

男孩聽到軒冽的名字後，立刻全身蹦緊，臉上露出了哀傷的神情。
薄唇微啟，抬一抬眼看了看凜曦，又垂下了眼簾。

「你有什麼話想說嗎？」男人捏住了男孩的下巴，硬將他的頭抬起來。

男孩看了看凜曦，磨蹭了一下子，只輕聲說了一句，「別把心交給主人。」

男人放開了男孩，步步向凜曦進逼，「林少這人口味很獨特，他不會是個好主人。來，跟著我吧，我會讓你好過的。」男人伸手環著凜曦的肩。

凜曦的臉鐵青了，歇力推開男人的懷抱，「放開我！」

「原來是只叛逆的小貓咪，呵呵，更合我口味。」男人不管凜曦的反抗，更用力的將凜曦擁進懷裡。

凜曦臉都慘白了，男人身上雄性的氣味緊緊纏繞著全身，噁心感覺旋即湧上心頭，零碎的記憶在腦內一明一暗的，眼前的事物開始模糊起來。

突然領子被人一扯，整個人向後倒，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懷裡。
淡淡的香氣，凜曦瞬間就認得身後人正是軒冽。

「抱歉，張少爺，這個人是我的。」軒冽的聲音冷冷的不帶半絲語氣。

「林少，你玩膩了可否讓給我？我對這人兒真感興趣，啊，不過可不要玩殘啊。」被叫張少爺的男人，色迷迷的盯著凜曦看。

「我想你誤會了，他不是什麼玩具或是貨，他是我的戀人。」

戀人？他在說什麼啊？

凜曦在有意識之下最後的想法就是這個，以後的事情都沉沒於一片黑暗之中。

 

模糊不清的影像。

 

又陷入了回憶的戲弄之中，那若隱若現的畫面，一直煎熬著他。
記不起那就永遠不要記起啊，為什麼一直都是這樣？
那從前，不想要記起，才會被遺忘啊……

 

「凜曦，你醒了？」軒冽在床邊緊緊握住了凜曦的手。

「嗯？我怎麼⋯⋯」消毒藥水的氣味還有身上打的點滴，讓他清楚了自己身處的地方。

「你嚇死我了！你剛剛在晚會上暈倒了。」軒冽伸手去摸摸凜曦冰冷的臉，「你還好吧？」

「嗯，好點了。」凜曦小心地撐起了身體，倚著墊高了的枕頭坐。

「凜曦，你是不是有服什麼荷爾蒙的藥？」軒冽拿過了床頭的報告。

凜曦整個人僵下來了，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，「為什麼這樣問？」

軒冽顧著翻手上的報告，沒留意凜曦的異樣，「因為醫生說的啊，說你昏倒的原因是因為荷爾蒙過敏反應。醫生剛剛抽取了一點血液去化驗，待會有報告了。」

凜曦聽到整個人慌了，拔掉還打著的點滴，擦掉血珠後連滾帶跌的下了床衝了出房間。

「凜曦！你幹什麼！」軒冽被凜曦嚇得不少，正想抓住他，但他卻已衝了房間。

凜曦一出房門跑了沒多遠就碰到了拿著報告的醫生，「咦？病人怎麼下床了呢？你還未能⋯⋯」

「報告！」凜曦慌亂間只想到這兩個字。

「額，」醫生被凜曦弄得有點手足無措，「報告在這⋯⋯」

凜曦一手搶過了報告，鐵青著臉向醫生說，「什麼事也不要說。」

「嗯？那⋯⋯」

「凜曦！你怎麼跑出來了呢？」軒冽隨後追來，看到了凜曦手上的報告，「報告有了嗎？」

「沒有！」凜曦將報告藏到身後，「我們回去吧。」徑直就往房間走。

「凜曦，你⋯⋯」軒冽被凜曦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，「醫生，這什麼回事？」

醫生正支吾著，軒冽被凜曦拉著往回房間，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。

「凜曦，到底發生什麼事？」

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，我沒事了，我們走吧。」

軒冽雖然很想問清楚發生什麼事，但是凜曦的堅決只好跟他離開。

在街上走了不知多遠，凜曦停下來了。
打開了手上的報告，看了一看，眉頭皺得更甚。

「你有打火機嗎？」

軒冽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，遞給了凜曦。

凜曦點燃了報告的一角，火苗立刻吞噬著手上的真相，剩下不得復在的灰燼。

 

如果現實也可以這樣解脫一切，他是不是也能得到幸福？

 

「凜曦，告訴我，發生什麼事好嗎？」

凜曦看著軒冽堅定的眼神，覺得他的雙眸像是夜中的星火，會閃爍著迷人的光芒。

他抿一抿唇，似笑非笑的，令人欲要接近，卻又被拒之千里外。

「今天累了，回去吧。」凜曦輕輕的話語，埋沒於夜裡的寒風。

還沒到，未夠。
讓這種悸動再多一點，再多一點，直至滿瀉。

 

到時候，也許就能說出口了吧？

 

＊＊＊

 

「小凜，麻煩你幫我影印這個，十份。」小魚匆匆在凜曦桌上放了份文件，然後又不知轉到哪裡去了。

這公司的人都好忙，像是有永遠做不完的工作似的。
凜曦拿起文件到影印房去，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計劃，整個辦公室就只有自己最空閒了，所以平日都會幫他們做做雜務。

「喲，小凜。」

「啊，是阿龍啊。」凜曦向卡龍微微點頭，「今天還好嗎？」

「還好，計劃剛好完了。」卡龍靠著一旁的文件夾，點起了香煙，「所以現在出來偷懶囉。」

「幸好總理去開會了，不然看到你又要罵呢。」

卡龍豪爽地笑了好幾聲，「所以就選現在啊。」

「是呢，呵呵。」凜曦說完，又埋首去影印文件。

「小凜你啊，好像不愛笑呢。」卡龍突然認真起，盯著凜曦的臉看，「特別是對著總理的時候呢。」

凜曦尷尬地乾笑幾聲，「是嗎？」

「是呢，其實你笑的樣子挺好看，多點笑吧。」

「嗯，好的。」凜曦微微一笑。

「小凜，影印本好了沒？」小魚的喚聲讓凜曦加快了手腳。

「我先回去工作了。」

卡龍也笑笑，把煙頭滅了，「那我也回去了。」

「小魚，你的文件。」凜曦將文件遞過去，忽然想起卡龍的話，嘗試對小魚微微一笑。

小魚呆了呆，定眼看著凜曦看。

「怎麼了？」凜曦詫異。

「啊，沒什麼，」小魚伸手戳了戳凜曦的臉，「原來你有小酒窩呢。」

「咦？真的嗎？」凜曦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酒窩，可能他平日都不愛笑，所以沒留意。
 

但愁眉苦臉的日子過得太多了吧，想要改變一下了。

 

「怎麼連小凜你自己都不知道。」小魚像是玩好玩的不斷戳戳他的臉，然後自己也樂樂的笑了。

「你這小子別欺負人啦。」卡龍推了推小魚的肩膀，兩人又玩鬧了起來。

凜曦看著他們的小小吵鬧，感覺自己也有了生氣，不禁笑起來。

「哎喲，小凜又笑了。」小魚像是發現什麼的撲到凜曦身上，兩手捧起他的臉，「你就多笑一點嘛，笑一笑世界更美妙。」

「哈，小魚你那是什麼老掉牙的說話啊？」連坐在後方的思思也忍不住搭起訕來。

「什麼嘛，你看凜曦不是挺開心的，有什麼關係？」小魚向思思翻了個白眼。

「不過啊，小凜笑起來真的好好看。」思思向凜曦眨眨眼，「多點笑吧，感覺我們辦公室都充滿生氣了。」

「呵呵，對啊對啊，小凜快笑。」小魚輕輕揉捏著凜曦的臉頰，逗得凜曦呵呵笑起來。

「行了行了，別揉我的臉啊。」凜曦保持著一個很可笑的表情，逗得他們都笑起來。

想到自己的樣子有多蠢，也忍不住笑了出聲。

「怎麼？你們都做完全部工作了？」軒冽一進來就用那種壓死人的氣勢將歡樂的氣氛一驅而散，臉臭得很。

眾人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凜曦則跟著軒冽回到他的辦公室去。

「怎麼了？」凜曦見軒冽的臉色不好看，所以小心翼翼地問。

軒冽瞟了瞟凜曦，卻沒有回應，只埋首繼續工作，完全無視了凜曦。

凜曦撇撇嘴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，不知軒冽在鬧什麼脾氣。

扭了扭脖子，抬頭一看，天已經全黑了。
打了個哈欠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，覺得今天是個漫長的工作天。

卻不難熬呢，想起那群奇形怪狀的同事，心裡有種喜滋滋的感覺。

 

原來還有人期待他的笑臉，那麼，他的笑容是不是有價值了呢？

 

「累了嗎？」軒冽突然從後俯身一問，嚇得凜曦整個人縮了起來。

「嗯，還好。」凜曦抖著聲音說。

軒冽有點不滿凜曦這個舉動，雙手從凜曦兩旁撐到桌子上，「不許躲。」

「我……我沒躲……」凜曦抖得更厲害，整個人都在顫抖著，呼吸開始凌亂起來。

「還說沒躲，你快要躲到桌子下面了。」軒冽嘟噥著，像個小孩一般。

「你……你快走開啦……」凜曦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的空氣，希望能穩住凌亂的呼吸和一顆動盪不安的心。

「為什麼？」堅決的語氣表明了軒冽不會退讓的決心。

「快，快讓……」凜曦覺得胸間的空氣像是一點一點被抽走，感覺有點麻痺。

「凜曦？」軒冽見凜曦有點不妥，立刻後退幾步。「你怎麼了？」

「我，沒……沒事。」凜曦伏到桌上，嘗試整理一下自己的呼吸。

「要休息一下嗎？還是回去？」軒冽擔心的拍拍凜曦的背。

凜曦搖搖頭，「沒事，回去吧。」

在車上一路都沉靜著，凜曦看著車窗上的倒影，知道軒冽不時轉過頭來望著自己。
本想要開口說話，但想起他今天無緣無故的耍了一整天脾氣，覺得又有點不服氣，所以一氣之下又決定沉默。

哼，理虧的是他，看看是誰先忍不住開口。

軒冽瞟一瞟凜曦，沒一會又忍不住看一看，見他默不作聲的樣子以為他還不舒服。
想要開口問，但顧慮到他抗拒的反應又不太敢出聲。

過了一會，還是軒冽奈不住先開口說話，「你還好吧？」

凜曦瞟了瞟他，有點不服氣，「不太好。」

「誒？那裡不妥了？還好嗎？要停車待一待嗎？」軒冽立刻緊張兮兮的追問。

凜曦背著軒冽，強忍著一思笑意。

「在笑麼？」軒冽窺探著凜曦的表情。

「沒有。」凜曦擺擺手，正想再開口說話，電話就響起來了。

「喂？」

「小凜啊。」是小魚。

「怎麼了呢？」

電話另旁有點嘈雜，「要來玩嗎？來KTV。」

「誒？好哇。」凜曦是沒什麼猶疑便答應了。

說了一點，掛線後便看到軒冽一臉委屈如小孩。

「誰？」

「是小魚。」

「他？」軒冽怪叫起來，「他找你幹嘛？」

「他問要不要去唱KTV。」凜曦聳聳肩。

「那你要去嗎？」不知為什麼軒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酸酸的。

「你會放我去嗎？」凜曦用有點嘲笑的語氣說，嘆了一口氣又說，「要一起去嗎？」

軒冽點點頭，笑得像個傻瓜一樣。

走進了KTV的包廂裡，吵雜的音樂聲洋溢著熱鬧的氣氛。

「小凜來了！」小魚看到凜曦推門進來時興奮得衝他大叫，但看到凜曦身後的軒冽時，滿腔的熱情頓時冷卻下來。

「總……總理。」眾人帶著又敬又畏的心情向軒冽打招呼。

軒冽察覺到氣氛有點微妙，尷尬地咳了咳，拉鬆了領帶，「不要叫總理了，下班後我就是軒冽。」

「看啦，你把氣氛都破壞掉了。」凜曦輕笑兩聲，隨便找個位置坐下，「你們怎麼了，繼續吧。」

凜曦這麼一說眾人才不這麼僵硬，又重新投入剛才熱鬧的氣氛。

大家唱歌的唱歌，喝酒的喝酒，好不熱鬧。

從沒試過和一群人唱KTV的凜曦陶醉在這種熱鬧的氣氛，也忍不住和他們打鬧了好一會。

「小凜怎麼會跟總理一起來？」小魚嘻嘻笑著，把載了酒的酒杯硬是塞給凜曦，又遞了一杯給軒冽。

「那是因為……額………」

「是因為我和凜曦住在一起。」軒冽平淡的說著，卻引來所有人的目光。

「你在亂說些什麼！」凜曦的臉一下子炸紅了。

「哈哈哈哈！」小魚似乎有點醉，比平時的動作大膽很多，他一手摟過凜曦，大笑著說，「我們不會隨便傳出去的，放心放心。」

「說什麼啊……」凜曦低聲嘟噥著。

軒冽死命盯著小魚搭在凜曦肩上的手，想要把它拿掉，但見凜曦也沒什麼反應所以不敢多說，只得死命盯著。

「來，小凜，告訴我，」思思也在旁邊搭訕，「你和軒冽是什麼關係啊？」

「思思你說什麼啊，我……」

「我和曦是戀人呢。」軒冽從小魚手裡把凜曦摟回來，「瞞著大家真對不起呢。」

眾人驟時起哄，凜曦的臉由紅變青，由青變白。
他緊緊咬著唇，什麼話也沒說就奪門而出。

 

「曦！」軒冽猛然站起來，追著凜曦跑了出去。

 

 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