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天色漸已昏暗，在市集大街上仍舊人來人往。街道的兩旁掛滿了七色的燈籠，不同顏色的光影映照在地上，好不浪漫。

褚冥漾看著街上五光十色的燈籠海，頓覺初春的微風有點涼意。
隨著人群在街上閒逛著，他的目光被路邊的攤販吸引了。那枝紅寶石髮釵讓他想起了某個人的眼眸，心裡驟冷幾分。

「漾漾？」在一旁的千冬歲拍了拍在發呆的褚冥漾，「還在生氣？」

「不⋯⋯我沒有生氣。」嘴裡雖然說著沒有，但嘟得高高得嘴唇將褚冥漾的心情表露無遺。

千冬歲突然失笑一聲，「看來冰炎哥真的很疼你。」

一臉疑惑的褚冥漾不懂千冬歲為什麼這樣說。

「漾漾你以前都不會這樣鬧彆扭。」千冬歲有點欣慰地笑了，雖然並不是與褚冥漾朝夕相對，但他很清楚以前的褚冥漾是個很會忍耐的人。

被欺負了不會說，想要什麼也不會就，即使冰炎哥想為他除去僕人之名也不敢要。那種自卑和怯懦一直伴隨著褚冥漾，從舉手投足間都能看見那惹人憐惜的卑微感。
現在冰炎已經給予他足夠的自信去撒嬌了，看在千冬歲的眼裡很是安慰。那個總是強耐著痛苦的朋友終於得到幸福了。

褚冥漾似是泄氣般呼了一口氣，「我知道亞也是身不由己⋯⋯」

「可是就是忍不住失望。」

「明天再來也行啊。」千冬歲牽起了一個笑容，「花燈會一連舉辦三天的，今天才是第一天不是嗎？」

「啊對喔⋯⋯」後知後覺的褚冥漾終於開懷地笑起來了。

「你們在聊什麼？」剛走在最前的喵喵一奔一跳的又跑回來二人的身邊，「喵喵看到那邊好像有好玩的，我們去看看好不好？」

還沒有等到二人的回復，喵喵已經拉著二人徑直地往目的地衝。見怪不怪的二人只能無奈地笑著，然後任由女友人拖著他們到目的地。

「這是什麼？」他們隨著民眾圍了一個半圓，一起看著那幾個少年在弄刀舞槍，還有一個老伯在一旁邊拉奏二胡邊唱著戲。

「是民間的街頭賣藝吧？像是說書之類的。」阿斯利安在一旁解答了褚冥漾的問題，「說書就是講故事的人。」

「喔原來如此⋯⋯」正當褚冥漾還想要發問之時，聲音就被一陣鼓聲蓋過了。

站在半圓中心的少年緩緩脫去上身，赤裸著粗壯的上身，手裡執起長劍，隨著鼓聲揮舞著。那位老伯徐徐唱出故事，而半圓中的人則隨著故事的內容而演出。

那是一個關於叛變的故事，述說著皇朝的皇族異心起，於是與境外的外族合作，然後攻打當今的朝廷。百姓因為各處的戰亂，人心徨徨，死的死、離的離。那麼耳熟能詳的故事是每個朝代末落的原因，但這次的演譯，不是歷史，也不是褚冥漾的過去，而是作將來訴說著。

或許是因為曾經親歷其境，不安和恐懼瞬間充斥在褚冥漾的腦海。

「漾漾？」先留意到褚冥漾有異樣的千冬歲試著輕輕喚了一聲。

阿斯利安則是皺著眉，有點焦躁地讓米可蘿和千冬歲帶褚冥漾回府。

城內不安的風聲已經不是初起的事，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已在民間散播開來。說的也是，一個國家事起必是百姓和朝廷最快得知，相反在貴族或權貴階層的反而不知天下事。

阿斯利安沉下了心，看著仍然演得起勁的表演，心裡想著該如何向冰炎開口。

畢竟冰炎是那麼用心的想要瞞著那個孩子。

＊

千冬歲和喵喵互相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，他們一同看向那個仍然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褚冥漾。

「漾漾？」

低聲輕喚了幾聲，那雙失焦的雙眸才緩緩對焦過來。

「啊、抱歉⋯⋯」

雖然並不是一心想要瞞著他，但千冬歲還是覺得自己的友人不要接觸這一切比較好，「漾漾，那只是故事而已。」

褚冥漾默默地望著千冬歲，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，望了很久很久，久得千冬歲以為他是在發呆，才看見他把漂亮的雙眸垂下來。

「那故事都多次變成歷史不是嗎？」

「漾漾！」

「我，也是從那故事中走過來的。」褚冥漾的語氣沉重得仿佛變了另一個人，讓千冬歲莫名地心痛。

潮起潮落，對一個國家來本是正常的現象，盛世平安從來都是難以得到的。明明恨不得天天黏著他的亞，大概也是因為此事而迫不得己爽約吧？因為國家正面臨著那樣的危機。

此時，一隻大手覆上了褚冥漾的頭上，然後很溫柔地輕撫著。

「我們會沒事的。」冰炎從後環抱著那看起來很淒涼的背影。

千冬歲和米可蘿也很識趣地離開了，冰炎乾脆把人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。

「怕什麼？呆瓜。」

「亞⋯⋯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冰炎靜靜地等著褚冥漾說話，可是他很久也沒有哼半聲，正當想再開口說些什麼，才聽到懷裡的人很輕很輕地說話。

「那時候我還很小，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事。只知道有一天，我不能再住在原來的地方，看著家人一個個地離去，然後過著逃亡的生活。」

「我逃到離都城很遠很遠的地方，本以為可以這樣苟且活下去，但依然被官兵窮追不捨，最後被抓回宮中處決。」

「叛變、謀朝篡位這些事情，我都經歷過一次了。對我來說，這都是痛苦但又熟悉不過的事情。但因為亞，我才能走到今天。」

褚冥漾握著了冰炎環在自己腰間的手，聲音變得有點顫抖，「我很害怕，會再次失去重要的人。」

冰炎收緊了雙臂，把臉埋在褚冥漾的頸窩中，「無論怎樣，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。」

「褚，即使干戈寥落、山河破碎，我也會跟你在一起的。」

－TBC－

我終於⋯⋯因為是劇情推進的地方所以很難寫耶～～～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