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KTV那天起,褚冥漾仿佛回到以前吵鬧的學院生活。每天都被拉跩著四處跑,在決賽前這段休息期也過得不太安寧。友人們每天都吵著讓他回來學院讀,說什麼不依的話就會五花大綁把他綁回來⋯⋯
以他現在的能力其實絕對可以避開這群每天開鬧的瘋子,可是只要一面對他們,仿佛這幾年來學到的漠然和果斷都通通忘掉了。
可是他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他,他很清楚,友人們都很清楚。
在不得不瞞他們的時候,心裡總是會覺得有點隱隱作痛。現在好像有點懂,他們當初瞞自己的心情。原來一點都不好受。
「漾~漾~~」
褚冥漾低下頭看樹底的喵喵,緩緩摘下了面具,「怎麼了?」
「漾漾,今天有聚餐喔,你要來嗎?」米可蘿一臉雀躍的期待著褚冥漾的回覆。
「聚餐?不是後天才舉辦嗎?」
「不,那個是學校舉的。今天是私人舉的,為了慶祝漾漾回來,還叫上了很多漾漾許久不見的人喔!」
褚冥漾頓覺汗顏,為什麼把人都叫好才跟自己說,是根本不打算讓自己拒絕吧?
「好吧,什麼時候開始?」
「晚上六時在黑館集合。」米可蘿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,「那晚上見囉漾漾!」
看著一奔一跳地離開了的喵喵,褚冥漾覺得一陣無力感從心底徐徐漾起,卻又同時覺得心裡鼓鼓的。他重新戴上了面具,一躍到地面,然後消失在移動陣的光芒中。
*
傍晚的餘光為天邊的雲朵抹上繽紛的色彩,黑館的大廳漸漸擠滿了人,變得好不熱鬧,可是主角卻遲遲還未出現。
褚冥玥踏著步步作響的高跟鞋,步入了黑館大廳,黑色的眼眸默默地橫掃了一週,也察覺到了有點異樣的氣氛,「褚漾漾那死小子呢?」
眾人瞬間將視線集中到紫袍巡司身上,卻沒有人回話。
跟在身後的白陵然再次開腔,用稍為溫和一點的語調詢問,「漾漾還沒到嗎?」
「漾漾還沒來。」千冬歲推了推眼鏡,語氣裡藏了難以察覺的焦躁,「打過電話了,可是並沒有接。」
「從下午二時離開學院後便音訊全無了。」
聞言後,褚冥玥和白陵然相視了一下,神色似乎有點古怪,但旋即被掩蓋掉,快得仿似眨眼間的錯覺。
「你們先開始吧,我再找找他。」說完,褚冥玥拿著手機走到稍遠的地方。
大廳內再次回復此起彼落的交談聲。
靠在大廳角落的冰炎和夏碎並肩站著,夏碎輕輕一笑,「著急了?」
「廢話。」
「的確,褚即使有事要遲來,也會想辦法交代一聲。」夏碎垂下了眼,把玩著手中的水晶。
冰炎並沒有接話,過了好幾分鐘,才突然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:「竟然連我也沒有察覺。」
「對,我自己也沒有察覺。」
冰炎瞧了瞧坐在沙發上明顯有點沉默的阿斯利安,將嗓音壓低了幾分,「只有褚,我沒辦法放手。」
「這是宣戰的意思嗎?」夏碎笑了幾聲,語調也很輕鬆,「這不該是我們讓不讓,而是看褚的選擇才對吧。」
「最後他要選擇誰,我們也不得不尊重。」
沉寂良久,想了又想,夏碎才把哽在喉嚨的那句話說出口,「可是你放棄了褚一次,再起步大概比我們更難了。」
被直擊要害的冰炎狠狠地瞪了夏碎一眼,「你還是那麼混帳。」
「謝謝誇獎。」
二人之間的對話兀然終止。
褚冥玥不遠處突然亮起一道光,伴隨著一聲巨響和一堆碎石沙屑橫飛,褚冥漾似是被什麼打飛般,直往門板上撞。幸好被一同傳來的安地爾環抱在懷內,才卸去了撞擊的力度。
「漾漾!」
護在安地爾懷內的褚冥漾早已失去意識,安地爾撥了撥散落在額前的頭髮,再看了看懷裡的人,一時間竟顯得有點狠狽。
褚冥漾身上妖師一族的袍服被染得血跡斑斑、破爛不堪,黑色的長髮被額角的血液黏得失去了本來柔順的光彩,臉色蒼白得仿似已經停止心跳,腥臊的鮮血仍沿著他垂落的尖指滴下。
安地爾十分罕有地朝眾人低吼了一聲,「快點!找醫療班!」
*
經過一輪搶救,病床上差點返魂乏術的人雖然已經被治療好了,但因為失血過多,直至現在還沒醒過來。而安地爾則在病房外被「扣留」以作詢問事情的經過,可是作為唯一目擊事情經過的人卻半句話也沒說出口。
「安地爾!」
「我答應過他不會說的,要問就等他醒來再問吧。」安地爾一直只是透過玻璃窗凝視著床上的褚冥漾,「你們的決賽地點要更改了,和三位董事談談吧。」
「那個,不好意思打擾了,但我相信身為漾漾的血親以及族長之位,我應該有權知道事情的經過。」一直站在稍遠的地方的白陵然突然對安地爾說,「請你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事實。」
「妖師一族族長?」安地爾嗤地一笑,似是帶點諷刺,又似是單純因為覺得好笑而笑,「不要以為什麼都隱瞞他就是保護他,他早已過了那個階段。」
「身為妖師之力的承傳者卻什麼都不知情,實在太危險了。」安地爾回復了一貫的輕浮,「如果是這樣的話,倒不如讓我來回收剩下的妖師之力,會安全得多喔?」
看著眼前倏然變出的數把武器,安地爾更是輕狂地大笑起來。
「好歹也是我把人救回來的,雖然是褚冥漾自己用移動陣傳回來的,但我也為他擋了不少傷害喔?」安地爾用手擋開了臉前的長槍,「而且我暫時並沒有興趣要傷害他。」
留下了意義不明的話後,安地爾便徑直地步出了醫療班的病房。在最後一步時,他回頭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消失不見了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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