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－－對於你來說，我是你世界裡的大部份；然而，對我，你就是我的世界。

「砰。」
重重地甩上門的聲音傳遍整個樓層。
黑髮青年氣沖沖地下了樓梯，旁人看到都不敢發問，因為他們從未見過溫馴的少年生氣得這樣。
大家都在想，一定又是那高貴又偉大的殿下了。
多虧他，這少年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，現在都看到了。
不過有那麼一部份人在想，或許先前的少年還要好，現在對他來說，太殘忍了吧？

靠！這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！！！？
褚冥漾忍住鼻子的酸澀，一股腦兒地向前走，也不管到底有多少熟人擦身而過。
你媽的，幹嗎硬要把房間合做一間啊？
害得我現在吵架了也不能躲在房間，在外邊一邊走一邊哭好醜啊！
學長，你這個，大－－大－－大大大，超級大笨蛋！
討厭死啦！
腦袋少條筋的是你啦！！！
走到涼亭裡坐下，打算冷靜一下的褚冥漾，想著想著眼睛又紅了。

「學長今天不出任務嗎？」褚冥漾走出房間，訝異學長竟然會在客廳裡吃早餐。
想起來好像很久沒見過學長了。
「今天沒任務。」學長呷了一口手中的紅茶，眼一直盯著手裡的紙張，沒看過褚冥漾一眼。
「那⋯⋯」褚冥漾滿心歡喜地道，「學長今天可以陪我⋯⋯」
「抱歉，褚。」褚冥漾的話還沒有說完，已經被冰炎硬生生的打斷了，「我今天很累，想休息一下。」
說這句話的人仍然沒有抬起頭來看過自己一眼，褚冥漾不禁苦苦一笑，「是啊⋯⋯那好吧。」 
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，我該期待些什麼？
「褚。」此時紅眼不滿般看了看我，似是指責我的控訴。
「不是說你不愛聽就不要聽嘛。」褚冥漾低聲呢喃著。
「褚！」冰炎沉不住氣低吼了一聲，看著眼前垂著頭很是可憐的人，又稍微放軟了語氣。「不是說我很累，想休息一下嗎？別任性好嗎？」
誰料褚冥漾竟嗤的笑了出來。
任性？原來這就是任性。
原來，我們僅止於此。

胸口沉沉的，好痛。

開初在一起時的確是很幸福，每天也似是被學長捧在手心上呵護著。
他不曾懷疑過有天會曲終人散，學長是多麼的溫柔，也體貼，總是為自己著想。
可現在，是他從沒有想過的情況。
對學長而言，自己根本就似是可有可無的存在。
去一個任務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就丟下自己，只是抱怨兩句卻被說是任性。
想你陪我去玩，不是為任務，不是為公事，只是純粹玩樂。
你有多久沒有陪過我呢？
你總有千萬個理由，我體諒，我忍耐。
那學長你呢？
從何時開始，我們的愛變質了？
為什麼，你累，我就得忍讓？
那我呢？我累的時候呢？你在哪？
學長，你心裡真的有我嗎？
為什麼你能這樣，對我的委屈和眼淚，無動於衷？

我在倒數，還能愛多少天？

－－不是有了今天，就會有明天。

是不是愛久了，就一定會變懶惰呢？

－－你懶惰得，連一句愛你也不說。可是我一直為你堅持著啊，學長。

還有多久，會忍不出口邊那三個字？

－－分手吧，學長。

 還能捱著多少天？

－－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到底在堅持些什麼。

深知自己有多愛，若要說出離別的說話，那也必定是心碎了滿地。
但為了什麼？為什麼明知道這樣痛苦還想要說出分手的衝動？
學長，我真的，再也找不到繼續下去的勇氣。
如果學長你也同樣重視這段感情，可不可以，再著緊多一點點？

「和褚吵架了？」
冰炎瞧了瞧自己的搭擋，又垂下了眼，沒有回應。
「褚也有幾天沒回去了吧？不去找他嗎？」
「不了，還有任務。」
夏碎暗嘆，「不怕再遲追不了嗎？」
冰炎沉默了一會，「任務，要完成啊。」
「任務比褚重要？」
「我也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，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。」冰炎苦惱地揉了揉眉頭。
「也許他要的只是你的陪伴？」
「不付出多一點不行吧？褚可會走掉喔？」
「……」
「你自己想想吧。」夏碎別有意味地笑了笑，然後便離去了，「我得去看看歲才出任務，待會見。」

其實他從沒有想過那柔情似水的少年會從他身邊離開。
每一次在他身邊，他總是笑得很開心。
即使吵架了，沒多久他還是會忍不住又跑回自己身邊。
即使哭著，他也會因為一個吻而破涕為笑，笑得似個傻瓜。
很容易滿足，很容易被感動。
不要求什麼，不勉強。
然後就因為這樣，徹底地忽略了他。
理所當然的，以為發生什麼事，褚會回來他身邊。
結果卻只將他越放越遠，直至看不見。

「褚。」冰炎趕回房間，第一眼就是看到褚在收拾的身影。
沒想過學長會突然回來的褚冥漾嚇得手裡的書都掉了，「…學長。」
「褚？」冰炎瞧了瞧地上的書，褚和他手上的背包，「要去哪？」
「嗯…那個……」打算悄悄離開的褚冥漾現在不知所以，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任何話。
「怎麼回來了？不是要任務嗎？」迴避了學長的發問，說完，褚冥漾又埋頭去收捨東西。
突然，學長溫暖的懷抱從後擁上。
「褚……」一句簡單的對不起，這刻變得難以說出口。
想起來，自己也不曾為任何事對褚道歉過。
一句話哽在喉嚨，卻怎樣也說不出口。
冰炎吸了一口氣，張開了口，「我……」
「學長，」褚清脆的聲音倏然響起，打斷了冰炎的話，「對不起。」
三個字，讓房間的空氣似是凝止了。
等了很久，冰炎也等不到褚再說多一個字。
褚冥漾背著冰炎，垂著頭，雖然默不作聲，心裡早已亂成一團。
「褚？」
用力地嘆了一口氣，褚冥漾爽快地拉上了背包的拉鍊。
「學長，對不起。」褚冥漾轉過身來，正式的向冰炎說，「我想，我要走了。」
從褚冥漾口中說出的話像個炸彈一樣轟轟烈烈地爆開了，轟得一陣暈眩，不知所以。
「我……」從沒有試過如此慌亂，即使對著多兇猛的幻獸，他仍然能面不改容地解決掉。
但如今面對眼前這個熟悉的情人，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
看著學長的神色，褚冥漾心裡一陣酸澀，明明強到不像話，但卻因為自己簡單一句話而留出這個樣子，「學長，不要這樣。」
「抱歉，褚！」冰炎不願放手，一把將褚冥漾擁進懷裡，「我要怎麼做？要怎樣你才會留下？」
「學長。」褚冥漾緩緩的，舉起雙手，回抱了冰炎，「既然覺得辛苦，那結束了不就好了？」
沒等冰炎回應，褚冥漾徑直地說，「學長你對我來說，太重要了，所以即使我痛苦都好，我也不想看到你受苦的樣子。」
「所以，」更用力的把自己的臉埋在學長的胸膛，「我願意放手，學長，你就不要再為我的事煩惱了。」
「不會的！褚，別走……」
兩人緊緊地擁在一起，明明心裡萬般不捨，卻為什麼執意要說出離別的說話？
也許，只是賭一個機會吧？
一個，能讓你回心轉意的機會。
「我答應你，我會比以前更著緊你。」冰炎輕輕撫著懷裡人兒的黑髮，「之前是我的不好，但我真的，會改。」
一直以來，他也認為道歉是很難開口的事。
但在這個情況下，什麼面子什麼尊嚴，原來都不重要。
甚少，不比他的褚重要。
「學長，」褚冥漾稍微抽離了自己的身體，「我在你的世界中，佔多少部分？」
冰炎一時間語塞，想了一會才給了一個答案，「絕大部份，都有你。」
而聽到了答案後的褚冥漾，沒有太大反應，只笑了笑，然後深深地看進了冰炎的雙眸中，

「學長，對我而言，你就是我的世界呢。」

的確，自我進入守世界後，這個陌生的世界，所有的知識都是你手把手教我的。這個世界，對我而言，是你給我的。在情感之上，你也是第一個，讓我知道心動的人。我這世界的一切，早已被你俘擄了。

「所以，這就是我們的差別了學長。」
我知道再這樣下去，我得不到我想要的，卻會要到你想要逃。
若然你沒有這個知覺與我走下去，學長，不如在此放手吧。

「褚。」冰炎修長的手指扳起了褚冥漾的下巴，「的確，你只是佔了我世界的大部分，而不是我的世界。」

「那是因為，我要帶同著你的世界，一起再去闖更廣闊的世界。」

冰炎笑著，低頭吻了下那早已淚流滿面的傻瓜。

－END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