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褚冥漾站在學長的門前，再三想起好友們的話。他吸了一口氣，又緩緩呼掉，再吸，又呼掉，還是未能鼓起勇氣去敲那道門。雖然是很清楚自己的感情，可是學長的感情，老實說，並沒有把握。他並不想在告白後毀掉二人的關係，保持現狀的話，至少能自欺欺人地留在離學長最近的位置。

盯著的那道門板突然被打開，「褚，你站在這裡幹什麼？」

還未做好心理準備的褚冥漾被嚇了一大跳，找回了自己的嗓子後，再緩緩開口，「有、有事情想跟學長說。」

「進來吧。」

褚冥漾緊緊地捏著衣擺，說出了預先想好的開場白，「學長，歡迎回來。」

「嗯。」冰炎勾起了淡淡的笑容，伸手去揉了揉那頭黑髮，「多虧了你。」

一陣暖意從心底冒出，學長溫柔的舉動讓褚冥漾霎那間鼓起了勇氣，「學、學長⋯⋯」

「怎麼了？」那雙如紅寶石般耀眼的眼睛令褚冥漾又吞下了哽在喉間的話。

「我、嗯⋯⋯」

冰炎伸出手輕拍了褚冥漾的頭，「沒關係，慢慢說。」

「學長，我、我喜歡你，不是那種學長學弟的喜歡，而是情侶間的喜歡⋯⋯我知道這樣擅自喜歡上你可能會為你帶來困擾，可是在這年幾間一天比一天清楚自己的心意，所、所以無論如何也想學長知道⋯⋯」一口氣吐出了藏在心底多時的話，說到最尾發現自己已經想不出什麼話，他只好漲紅著臉看著學長。雖然是十分害羞，但他還是想要看清楚學長的表情。

那雙烏黑的眼眸直勾勾看著自己，冰炎心裡少有地短路了幾秒。褚冥漾會來表白其實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，畢竟這麼一段旅程走來，對他而言這個學弟也不再僅是學弟。對於眼前這個換回了自己性命的人，一時半刻想不出答覆。

情侶間那種相偎相依，你儂我儂的畫面套到自己和褚身上，怎麼想也覺得不搭。聽著他的表白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心跳加速，只是看著那雙期待的眼眸，有一點點不捨得讓他失望。但那種臉紅心跳的戀愛感覺，他對褚一點都沒有。這還會算是戀愛嗎？沒有特別想要他的陪伴，也沒有什麼衝動想要擁抱他。若要算起來，他不算是喜歡褚吧？

思量了好一會，冰炎才開口回答，「抱歉褚，不知道是哪裡讓你誤會了，但我想⋯⋯我並沒有你口中所說的那種喜歡。我對你，應該，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弟而已。」

黑色的雙瞳狠狠地震了一下，但隨即被斂去，褚冥漾笑著說：「沒關係，我也知道學長對我不會抱有過多的想法，我就只是來碰碰運氣。」

完美的笑臉看不出半點傷心的情緒，到底是預演了多少次才能有這樣的反應？冰炎微皺起了眉，對於褚冥漾這樣的反應有點不舒服，心裡似是有什麼很幼很細的東西輕輕紮住。

還未來得及弄出清楚是什麼感受，眼前的人又開口：「學長剛好起來要多休息，我不打擾你了。」

合上門後，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瓦解。褚冥漾咬著唇，強忍著心裡泛起的痛楚。

明明早料到的，當親耳聽到還是會痛。想這樣多，走過這麼多，到最後也只是誤會罷了。還好，弄清楚省得以後想東想西的，可是也無法再留在學長身邊了。不能愛上，還每天在身邊打轉，實在是太殘忍了吧。亦自問不能再以學長學弟的身份相處了。

從愛上的那刻，早已不可能了。

＊

在褚冥漾表白過後已經過了半個月，冰炎的躲避讓他心裡很痛。雖然從打算告白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預料到這樣的局面，可是看到冰炎的冷漠時，心裡還是會痛仿似被割了一刀又一刀。明明還可以當一個曾經的代導學弟，但現在，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。

陌生人擁有的是可以發展關係的機會，而他擁有的，只是已經不能再有續集的故事。

褚冥漾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黑館的房間，恰好碰上了要外出的冰炎。他正打算堆砌起笑容向冰炎打招呼時，那個人已經徑直地從自己的身邊經過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梯間。沒有半句問候，沒有半秒相望，他仿似一個透明人一樣被徹底無視了。

搭在門柄上的手微微顫抖著，他再也忍受不了，抱著自己痛得似是在抽筋的胃蹲在走廊。那酸澀的味道似是要湧上喉間，再痛，卻也沒有半滴淚水落下。

夠了，已經夠了。

再也撐不住了，就讓一切都結束，再重來吧。

－TBC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