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凜曦站在大廈的玻璃幕前，緊張得手心也冒汗了。
這麼突如其來的事果然應付不來，雖然一直也很想和姐姐重逢，但當真的機會來臨時卻變得這麼膽怯。

「去吧，你不是一直想見你姐姐嗎？」軒冽雙手用力捏了捏凜曦的肩膀，「不用怕，有我在。」

「姐姐真的會在嗎？」凜曦心裡還在爭持不下，見面後應該說些什麼？

對不起嗎？還是說我很想你？

太長時間的隔閡令最親的人都變得疏離，甚至連最簡單的交談也無法順利進行。

「不用擔心，我打電話問了，剛好她今天加班，有回公司工作。」軒冽見凜曦這麼猶疑不決，於是直接拉著他走進大廈裡。

「總經理。」辦公室四周的人看見軒冽也恭敬地打招呼。

軒冽一一點頭回應，「去會議室等吧。」他牽著凜曦的手，將他帶到會議室去。

凜曦鬆開了軒冽的手，「這樣會被看到的。」

軒冽沒理會凜曦，自顧自的又牽上了他的手，「隨便他們看吧。」

「這是什麼不負責任的話啊？」凜曦不滿地嘟噥著，「你說以後要怎麼辦？公司裡的人怎面對？小然和蓮姐呢？你的父母呢？到以後你要拋棄我時怎算？到你再要結婚時呢？」

不是杞人憂天，而是因為愛情實在是太不可信。

「誰說要拋棄你？還是你打算退縮？」軒冽緊緊抓著凜曦的手，「但我可不會放手喔？」

「路很長，很難走。」凜曦慨嘆著，「我們了解對方的，又有多少？」

「由今天開始了解不行嗎？」軒冽突然停下，從後環抱著凜曦，「相信我多一點不行嗎？」

心裡的悸動代凜曦回答了，愛是愚勇的，是義無反顧的。
讓人似是飛蛾撲火一般自取滅亡，卻心甘情願。

一直只想逃離軒冽身邊，一直告訴自己是討厭他的，因為不想去承認自己被動搖了。
但原來當意識過來之後，已經是泥足深陷，再已回不了頭。

「小凜？」

凜曦一下子就從軒冽的懷裡掙脫出來，轉身就看到那熟悉的臉孔，那溫柔的聲音，這一切一切都令人這麼懷念。
正想開口說話，卻發現自己早已泣不成聲了。

「小凜，對不起！把你落下了這麼久！」凜怡抱住了凜曦，也開始哽咽起，「我不該這樣一走了之的，對不起！」

凜曦不斷搖著頭，卻發不出半點聲響。

「這麼多年來你辛苦了，竟讓你自己撐了那麼久，我這做人家姐姐的真糟糕。」凜怡撫摸著凜曦的髮絲，心疼不已。

這個脆弱又可憐的弟弟，竟然自己獨自捱過了這麼多個年頭，必定吃了不少苦。
只怪自己當年年少無知，為一時之氣一走了之，卻因此與弟弟失散這麼多年。

「不……姐姐……我……」凜曦泣不成聲，姐姐的懷抱依然是如此溫柔。

義無反顧的愛著他，愛著這個被遺棄的他，愛著這個受詛咒的他，儘管受盡他人白眼，也得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。
這麼愛他的姐姐，怎麼會傷害他呢？

軒冽靜靜退出房外，能讓他們重逢真的是太好了。
 

當晚，軒冽安排了凜曦和凜怡到一間有名的餐吃晚餐敘舊一下。本打算只讓他們兩人敘舊，卻被凜怡邀請一同用餐。

＊＊＊

「小凜受你照顧，真的麻煩你了。」凜怡向軒冽點點頭，笑起來有幾分成熟的風采。

「你客氣了。」軒冽也微笑起來了，「能照顧曦他我也很高興。」

這是什麼對話啊？
凜曦暗暗咋舌，這怎麼好像老娘嫁女兒的說話啊？

「恕我冒昧問一句，你現在和小凜曦是什麼關係呢？」凜怡臉上勾畫著與凜曦有幾分相似的笑容。

「咳……」凜曦嚇得嗆了一口水，「姐！你說什麼啊？」為了掩飾窘態，凜曦急忙連呷幾口水。

「我和凜曦是同居的關係。」

凜曦差點口裡的水給噴出來，「咳咳咳……喂……」

「小凜我有點胃痛，你能幫我去隔壁的便利店買點藥嗎？」凜怡的語氣雖然柔柔的，卻有著不可反抗的命令。

「那……好吧。」凜曦不情願的離開了餐廳，他沒有去買藥，只是到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坐著。

他知道姐姐不是真的胃痛，不知道她想和軒冽說些什麼，想到這裡便心亂如麻。

「抱歉，我的弟弟就只有這麼一個，我不會給你毀掉他的。」凜怡收起了笑容，冰冷的語氣完全沒有一絲挽留的餘地。

「你不給我機會，你又怎知道我不會好好對凜曦？」軒冽暗忖，才剛讓凜曦接受自己，沒想到困難這麼快就到來了。
看來不該讓凜曦這麼快見他的姐姐，簡直是自找麻煩。

「給你機會？」凜怡冷笑一聲，「給你機會去傷害小凜？」

軒冽的手握成了拳，深深吸一口氣，忍耐著，「看來你對我很有偏見。」

「不是偏見，是事實。」凜怡環起雙手，冷眼看著軒冽，「林大少爺你別開玩笑了，你是個大玩家誰不知道？那種派對你也去不少對吧？看你也只是把小凜當玩具吧？」

軒冽本想反駁，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。
的確當初是把凜曦當作玩具一樣，但不知從何時起，他是真的想要疼他。
想他笑，想他幸福。

凜曦呢？

他也覺得自己把他當成玩具嗎？

「他不是玩具。」

凜怡看著軒冽那認真得似是要殺人的神情，也總算有一點點放心，但還是不行，不能讓他有任何傷害凜曦的機會。

「不行，要是你想和小凜在一起，麻煩你先將你的緋聞搞清楚，我不會讓小凜被你傷到一分一毫的。」

「我已經在處理的了，我會讓曦幸福的。」軒冽對凜怡說，也對自己說。

「還有，你又了解小凜多少？」

軒冽皺了皺眉頭，「雖然他還未肯向我透露他的身世，但我會努力讓他相信我的。」

「林少，我希望你能清楚知道一件事，」凜怡收起了笑臉，嚴肅地對軒冽說，「小凜是個脆弱的孩子，他自小就被遺棄了，沒人疼愛，這麼多年來也是自己堅強地活著。他不是第一次被傷害了，他實在受不了再一次被傷。」說到一半也哽咽起來，明明本是同根生，但只有凜曦卻被遺棄了，不被寵愛，不被祝福。

自己能做到的，就只是連父母親的份兒，疼愛著凜曦。

「我會好好保護他，不讓他受傷害的。」軒冽誠懇地望著凜怡，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真誠。

凜怡長長地嘆了口氣，「如果是小凜他自己選擇的話，我也不能多事。但是，如果你讓小凜哭著跑回家，我一定會把他藏起來，不再讓你看見。」

「謝謝你。」軒冽鬆了口氣，這應該算是答應他和凜曦在一起了吧？

「還有，我得提醒你。」凜怡拿好包包，「身世什麼的，由小凜自己告訴你。但你最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，接受到最真實的他才好，不然麻煩你不要再接近小凜了。」

「我知道的了。」軒冽乖乖的點頭。

「小凜的身世一點都不單純，但他卻單純得很。」凜怡說得像是要殺人滅口，「希望你記得今天的話，稍有差池，我不會饒了你。」

＊＊＊

凜曦坐在公園的韆鞦上，輕輕搖晃著。
突然有雙手從後撫上了他的臉龐，轉頭一看，是軒冽疲累的倦容。

「我們回家吧。」軒冽在凜曦臉上輕吻了一下。

凜曦紅著臉，不滿地撇撇嘴，「我姐呢？」

「她先走了，說明天再來找你。」軒冽牽起了凜曦的手，因為離家不遠，所以一起步行回家。

「這樣會被看到的。」凜曦雖然嘴上抱怨著，但身體卻乖乖地讓軒冽牽著手。

「怕什麼？這裡又沒有人。」軒冽笑笑，更用力地牽著凜曦，「就算有人我也不會放手的。」

「說什麼呢。」凜曦低聲嘟噥著，「對了，我姐跟你說了些什麼？」

「她說如果我讓你傷心的話，她會殺了我。」

凜曦失笑，「哈？你們都是在說些什麼啊？真失禮呢。」

「也是吧。」軒冽突然認真起來，「但是，有一件事是絕對誠懇的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讓我保護你吧。」軒冽停下腳步，握住凜曦的雙手，牢牢地望著他的雙眸，「也許我之前給過你很多傷害，但從今天起來，我會好好保護你，不會讓你傷心讓你哭的。即使最真實的你有多不堪，我仍然會接納和疼愛你。」

凜曦低下了頭，額長垂下來的瀏海遮掩著他的神情，眼簾下是悲喜交雜的餘光，抿抿嘴，他慢慢鬆開了軒冽的手。

軒冽見凜曦鬆開了自己的手，心裡是一陣苦澀。
想到凜曦又再拒絕他，不知為何胸間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
正想開口說些什麼，凜曦卻輕輕的把頭靠到軒冽的肩上。

「……曦？」

「不要把我推開，可以嗎？」凜曦的聲音柔柔弱弱的，聽起來更令人感到楚楚可憐的感覺。

軒冽強忍著那快要溢滿的喜悅，猛地將凜曦擁進懷裡，「不會，絕對不會！就算你是怪物也好，我都不會推開你！」

凜曦苦笑，真的就算是怪物也沒所謂嗎？你大概會後悔吧？

因為還未知道，所以可以說很多不負責任的話。

「我們先回家去吧。」軒冽再一次牽上凜曦的手，這一次，他沒放手了。

回到屋子，剛好就看見錦崇抱著熟睡的小然上樓。

「啊，你們回來了？」

「是喔，蓮姐回去休假了吧？」軒冽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上。

「嗯，是的，傍晚時回去了。」錦崇將小然安置床上後，從樓上下來，「少爺，明天的事情我全安排好了。」

「嗯，行了。」軒冽稍閉起了眼。

「明天？有工作嗎？」凜曦記得軒冽說明天不用回公司。

「不算是，但是也得去打交道。」軒冽打了個哈欠，「你明天愛做什麼事也可以喔，讓錦崇當你的司機兼保鑣吧。」

「嗯，知道了。」凜曦點點頭，心想，其實軒冽當初也沒禁錮過他，也是讓他愛到哪便到哪，雖然是用姐姐來威脅他。

但是從何時起？變得心甘情願留在這屋子裡呢？

＊＊＊

「對了，你們想吃甜品嗎？」

錦崇的提問讓凜曦回過神來，「什麼甜品？」

「剛才小然吵著要弄的焦糖燉蛋，誰不知弄到一半他便想要睡，就這樣睡去了。燉蛋剛弄好，還放著沒人吃。」

「有焦糖燉蛋！」凜曦的雙眼還差點沒變愛心狀。

「呵呵，小凜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吃呢。」

然後錦崇從廚房裡捧了兩小杯出來。

「我說啊，吃了那麼多不同地方弄的焦糖燉蛋，果然還是崇哥弄的好吃啊。」凜曦興致勃勃的，突然察覺到軒冽的神色有點難看，急忙說，「軒冽你要嗎？」

軒冽搖了搖頭，「不了，我累了，先去洗澡，你吃吧。」他揉揉凜曦的頭髮，拖著疲倦的身軀上了樓上。

凜曦吃過甜品，送走了錦崇後便回房梳洗。
可能因為太累了，凜曦癱到床上去之後便再起不了來。
想起軒冽剛才的臉色，打算再去看看他，卻疲倦得起不來。

「敲，敲。」門後傳來軒冽的聲音，「曦我能進來嗎？」

「嗯，進來吧。」凜曦模模糊糊，隱約聽到軒冽開門進來了。

軒冽鑽上了凜曦的床，「想來和你一起睡覺。」

凜曦沒好氣地笑笑，「你不是已經自行鑽上了床嗎？」

「嘛，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。」軒冽調皮地笑著，將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。

軒冽的體溫從背後傳來，將冬天的寒冷一驅而散。

他珍而重之的將凜曦擁入懷內，像是在護著珍貴脆弱的寶物。
凜曦喜歡依賴著這種安全感，儘管背後是個令人永不超生的深淵，他知道，他已經不能回頭了。

軒冽的氣味像毒藥一樣，令人上了癮，逃不脫。

「睡了？」軒冽輕聲問，見凜曦沒反應，便把燈關了。

一黑，凜曦轉過身來，把頭埋在軒冽的胸到蹭著，找個最舒服的位置靠著。

軒冽被凜曦的舉動嚇到，但隨即掛起了笑臉，溫柔地揉著凜曦的頭髮，抱著他，用盡心裡的愛意，將凜曦融於自己的懷裡。
低頭一看，凜曦正抿著唇，緊閉著眼。

軒冽抬起了凜曦的臉，對準他的唇印了一吻。
夜闌人靜，兩顆心律動的聲音格外清晰。

心跳得太厲害，像是隨時會抖不過氣來。

「真是的……你在幹什麼啊……」凜曦的聲音隨著心臟的跳動而變得顫抖。

「吻你啊。」軒冽輕笑一聲，捧起了凜曦的臉，「還有，以後別讓其他人碰你的臉，別讓其他人摟你抱你。」

「哈？」凜曦一愣，「這是什麼？」

「總之不行。」軒冽霸道地將凜曦抱得緊緊的。

「你是在吃醋嗎？」凜曦笑著，手指戳戳軒冽的胸膛。

「哼，要你管，總之聽著就是了。」軒冽孩子氣地哼了哼。

凜曦沒好氣地點點頭，「是是是，你說啥我也得聽。」

「睡吧，你也累了。」軒冽親親凜曦的額角，抱著他入睡。

眼前是一片黑暗，狹窄的空間讓人感到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。
空氣中濕潤的味道，鮮血的腥味刺激著嗅覺，讓人想要嘔吐。
太久沒接觸過光線，所以身體的觸覺，嗅覺，聽覺，比以前還要來得敏銳。
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令人不禁恐懼得瑟縮一角，起初的腳步聲是求生的一種奢望，其後的腳步聲卻是肆虐的摧殘。
 

每一步，更為絕望。
一動，牽到連繫在身上的鐵鏈，赤條條的疼痛湧滿全身。

嚓--門開了……

猛地睜開眼，漆黑的一片像是要將剛才的夢上演一次，凜曦慌亂的跳下床，摸索著牆壁上的燈掣，打開了，一切回復原狀。

凜曦喘著氣，覺得全身無力發軟，只好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。

軒冽被凜曦的動靜驚醒了，第一眼就看到凜曦靠在牆邊坐，雙目恐慌無神。
心臟差點就要停頓了，他急忙下了床，抱住了凜曦，「怎麼了？做惡夢了嗎？」

凜曦搖著頭，雙唇在呢喃著。
是夢嗎？真的只是夢嗎？但為什麼會這麼真實？
好像是親身經歷過一樣，不像夢，像是回憶一樣，像自己遺失了的回憶。

軒冽抱著凜曦的頭，輕輕拍著他的背，「沒事了，現在沒事了。」

「軒冽……」凜曦緊緊拽著軒冽的衣袖，一眨眼睛，淚水沿著臉的兩龐滾下。

軒冽皺皺眉，伸手抹去那尚有餘溫的淚水，「別怕，有我在。」

凜曦抬起頭，呆呆地看著軒冽，這句話不是崇哥和姐姐常對我說的嗎？現在軒冽也會說了？感覺像是回到那被保護和疼愛的童年。

「先起來吧。」見凜曦總算反應過來，軒冽扶起了他，坐回床上，為他擦去所有的淚水。

「軒冽。」凜曦不爭氣的倒在軒冽的懷裡。

「做惡夢了嗎？」軒冽摟過凜曦瘦小的肩膀，親吻了他的額角。

凜曦咬咬唇，搖搖頭，「不是夢……那不是夢……」

「那是什麼？」

被這麼一問，凜曦竟不知如何回應。
明明沒打算這麼快就說的……他抬起頭，看到軒冽正一面疑惑地看著他。

軒冽看得出凜曦在猶疑動搖，他把握了機會，「不用怕，你說吧。」

凜曦就知道軒冽會問，但這也是正常的吧，有哪個人不想知道自己情人的事情？他自己也想要知道軒冽的過去啊。

「我是個孤兒，你知道吧？」

「嗯，我知道了。」軒冽十指緊扣著凜曦的手，像是在給他傳送著勇氣。

「我和姐姐是同一個父母生的，但我卻因為我不被疼愛，所以被遺棄了。」凜曦不自覺地收緊了握著軒冽的手，「我不是一出生拋棄的，父母也撫養了我兩年，但後來他們總於受不了，將我送到孤兒院。」

「姐姐比我大十年，我被拋棄時她才十二歲，卻很懂人情世顧，她不忍父母這樣拋棄我，常常偷偷來孤兒院看我。就是那時候，在孤兒院認識了錦崇。」

「後來呢？」軒冽撥了撥凜曦耳旁的髮絲。

凜曦頓一頓，溜了溜眼珠，「後來我大病了一場，從中學開始往後的記憶沒有了。近來常常像是要記起又記不起的，在腦裡模模糊糊。」

「所以你常常頭痛，也是因為這個嗎？」軒冽依稀感覺到凜曦有些事情藏著沒說。

「大概是。」凜曦乾脆把臉埋在軒冽懷裡。

軒冽抱著凜曦，柔聲地問，「要去看醫生嗎？這樣子不會太辛苦嗎？」

「不要緊，過一會就會好了。」凜曦搖搖頭，像是在蹭著軒冽。

軒冽溺愛地撫著凜曦的頭髮，「能告訴我那是什麼夢嗎？」

凜曦垂下眼，「我累了，不如睡吧，你也累了呢。」

「曦，難道到現在你對我還沒信心嗎？」軒冽苦著嗓子。

「不是對你沒信心，是我對自己沒信心。」凜曦從軒冽的懷裡抽出身子，想要逃開他的追問。

「為什麼？」軒冽眼看凜曦又要躲開他，情急之下把凜曦壓倒在床上，「難道我喜歡你，這你還沒信心嗎？這樣你還不肯跟我說嗎？」

凜曦急喘著，躲開了軒冽的目光，「你先起來好嗎？」

看到執意把自己藏起來，然後又拒絕自己的凜曦，軒冽只覺一陣無名火起。

難道自己一直悉心的付出通通都是白費心機嗎？

軒冽強行把凜曦的臉扳回來，「到底是什麼事令你變得如此懦怯脆弱？到底是什麼！是被你忘掉的那段記憶嗎？還是因為你是雙性人這件事？」

凜曦瞪大了雙眼，難以置信地看著軒冽。

張大了嘴巴，卻發不出一聲。

難受死了。

原來世界末日不需要山崩地裂，凜曦覺得此刻已是他的末日了。

一直努力掩藏的瘡疤被揭開了，暴露於空氣之中，是這麼的痛。
自己最不堪最醜陋的一面被看到，本應該知道這是遲早會面對的問題，但原來會如此難受，幸福太短暫了，短暫得可憐可悲。

淚水瞬間沾濕了臉，凜曦猛地推開了軒冽，開了門便跑走了，他只想逃。

真實永遠都是這樣的－－殘酷。

他不敢再看軒冽臉上的是哪種厭惡的表情，或是肆虐的笑臉。
他是不祥的，愛和幸福根本就不會存在他的世界裡，不是嗎？是誰先妄想做夢了？
沒希望就不會失望，所以絕望吧，那就不會失落了。

苗凜曦，你太笨了。

不應該去奢求幸福的，因為它從不屬於你。

恨吧，恨你天生是個怪物。

應該恨的，恨你自己天真愚蠢。童話故事的一切美好是騙人的，恨吧？

但也是咎由自取的，你太犯賤了。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