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透明的聲音°●×||

不知走了多久，凜曦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公園。
小小的公園沒什麼設施，只有一個韆鞦和蹺蹺板。

凜曦坐到韆鞦上，輕輕的盪著。
好像回到童年時，每次一鬧情緒就會跑到孤兒院附近的公園躲著，最後要姐姐來找他。

有些事情過了就不再回來。
現在的他，還有誰來接他回家呢？

凜曦有點後悔了，早知就應該穿件外套才跑出來，一件薄薄的襯衣果然敵不過寒風的吹襲。

冷清的公園，提醒了凜曦獨身一人的事實。

怎麼只是短短幾天，好像就習慣了與人同住的方式？

人的習慣，好可怕。

假像會使人幸福，也會使人傷心斷腸。
看的就是這樣的假像，能騙你多久，或是說，你甘願被騙多久。
現在假像揭開了，所有事都看清了，其實由始至終，他也只是自己孤身一人。

竟然過了幾天有人相伴的生活，就去相信自己可以不再是獨單一人，真幼稚。

不是一直也是自己獨自走來的嗎？怎能這麼輕易就動搖了一直堅信著的原則呢？

人都不可依靠的，這才是他應堅持的事實。

又吹來一陣冷風，令凜曦又清醒了幾分。
糟了！忘了姐姐還在軒冽的公司工作呢！怎能忘了？
早知就不要一時衝動跑出來，不是說過不給姐姐添麻煩的嗎？
自己受多大委屈也好，也不該影響到姐姐的⋯⋯沒有姐姐，也沒有今天的他了吧？

那個世界上唯一能接納他的人，再也不能讓她受任何傷害。

 

這該怎算好？

 

「哈啾！」凜曦擦擦鼻子，拉了拉身上薄薄的襯衣。
站起身來，打算回到自己舊時的家。
雖然什麼也落在軒冽家裡，但那裡，確實是他唯一的家吧。
回去問問保安，應該會有單位的鑰匙的。

抱著雙臂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，再一次孤獨一人走在這路上。

能解脫了嗎？軒冽會這麼容易就放他走嗎？事情這麼簡單就完了麼？

如果，生命中每一個過客也能輕輕的來，輕輕的走，你說有多好。

可惜，這麼一個小小的幻想瞬間就破滅了。

他一拔足就狂奔了，涼涼的雨點不斷打落在他臉上，就像那一個晚上，瘋狂的跑著。

「混帳！不許跑！」身後的軒冽看到凜曦逃跑就立刻追了上來，媽的，我真這麼可怕麼？用不著一看見就跑吧！

「給我站著！」

凜曦本想繼續逃，但想起了姐姐，奔跑著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。

「怎麼？不跑了嗎？」軒冽氣喘喘的嗓音在身後傳來。

凜曦沒作回應，心裡亂作一團。真的很不甘心，很想要逃掉啊！
明明沒被束綁著，為什麼就是跑不動呢？

不能跑，不能逃啊！

「算你聰明，還以為你忘了你姐姐，回去吧。」軒冽冷哼了一聲，腳步聲響起。

凜曦轉過身來打算跟軒冽回去，誰不知軒冽走到他身旁，蓋上了一件厚厚的棉外套。

「再生病就糟了，回去吧。」冰冷的語氣突然柔和起來，害凜曦沒反應過來。「快走吧，雨開始大了，再淋到你真的不用好起來了。」

軒冽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，撐在凜曦的頭上，「快跑吧，我也沒帶傘呢。」軒冽一笑，一邊幫凜曦擋著雨，一邊跑著。

凜曦腦裡亂哄哄，只能跟著軒冽的步伐跑著。

幸好凜曦沒走太遠，跑了不一會就回到軒冽的屋裡。

「少爺，小凜，你們回來啦！」蓮姐倚在門邊，一看到凜曦和軒冽回來就馬上遞來了毛巾。

「謝謝蓮姐。」凜曦接過了毛巾，擦擦濕掉的頭髮。

「快去洗澡吧，不然著涼就糟了。」軒冽隨意擦了擦頭髮。

「那個⋯⋯」凜曦有點彆扭，想了想還是說出口了，「帶來的衣服只有短袖子的。」

軒冽呆了呆，然後輕笑了幾聲，令凜曦的臉又紅了幾分，「啊，抱歉。我忘了命人帶點長袖子的衣服來，因為沒想到這幾天會涼了這麼多。」

「沒什麼，不用道歉的。」凜曦別過了泛紅的臉。

「先穿我的好嗎？」

突如其來的說話令可憐的凜曦臉更紅了，但軒冽像是很滿意的笑了，「跟我來吧。」

凜曦跟著軒冽走到房間，「進來吧。」軒冽打開了門，徑直就走進去了。

「不用了，我在外邊等你就好了。」

軒冽聳聳肩，在衣櫃裡找了一件恤衫和長褲給凜曦。「快去洗澡吧，再生病就糟了。」

「謝謝。」凜曦禮貌地道謝，接過軒冽遞來的衣服。

回到房間，馬上泡了個熱水浴。

洗完澡後，便開始有點頭昏腦脹。
軟軟地倒在床上，想要起來把頭髮吹乾，但暈眩的感覺令他爬不起來。

「敲，敲。」

「誰啊？」凜曦吃力地撐起身子來。

「是我啊，小凜先開門好嗎？」蓮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令凜曦安心不少。

凜曦站起來，腳步不穩的走到門前打開了門。

「哎喲，怎麼濕著頭呢，會著涼的。」蓮姐連忙拉著凜曦坐下，在浴室裡拿出了吹風機，「來，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吧。」

凜曦乖乖坐到床邊，其實本想自己吹乾頭髮，但頭昏已令佢迷迷糊糊，反抗也無力。
只能乖乖坐著，讓蓮姐幫他把頭髮吹乾。

「小凜的頭髮好軟熟呢。」蓮姐撥弄著凜曦的頭髮，吹風機暖暖的風吹到凜曦的頸子上，暫時舒緩了他的頭痛。

凜曦突然笑了幾聲，「蓮姐好像我姐姐呢，她時常幫我吹頭髮，也是這樣說的。」說完，眼眶又紅了幾分。

「小凜很想念姐姐吧？」蓮姐摸了摸凜曦的頭，溫柔的舉動令他差點滴下了淚。

「想……很想……」凜曦開始哽咽著，不知是因為真的很想念姐姐，還是因為頭真的很痛，但眼淚竟就這樣滾了下來。

「小凜別哭，乖。」蓮姐停下了吹風機，摸了摸凜曦的頭，「小凜！你的額好熱啊！是發燒了嗎？」

「不……不……知道……頭……好痛……」凜曦的眼淚似是無法控制般越掉越兇，他抱著頭瑟縮在床的一角，完好的句子變得斷斷續續。

「我去叫少爺來，小凜別哭。」蓮姐正想去叫軒冽來，卻被凜曦拉住了衣袖。

「不……不要走……不要……拋棄我……」凜曦的情緒完全失控了，不知為什麼，但就是身體的反應總比意識來得快。
平日的自己一定不會這樣，但今天好像有點失控呢。

忽然好想將心裡的鬱悶都哭出來。

「不是呢，我不是拋棄你喔，我只是去找少爺來看看你而已。」蓮姐對著凜曦如此的反應感到手足無措，但卻也很心疼。
看到眼前的凜曦，像一個被遺棄了的小孩在哭求著收留。

儘管表面有多堅強，心裡仍然有一個最脆弱的角落，總會令人憐憫得心疼。

「蓮姐，怎麼了？」軒冽端著泡好的預防感冒茶進來了，看到在床上痛哭著的凜曦，連忙放下了手上的杯子。

「我也不知道，小凜的額好燙呢。」蓮姐看著在痛哭著的凜曦，自己的眼眶也不禁泛紅了。

「別動凜曦，來讓我看看。」軒冽欲要伸手去探探凜曦的額頭，但卻被凜曦哭著避開了。

「不……別碰……嗚……好痛……」凜曦不停抽泣著，頭更像是要裂開般的抽痛著。

「乖，我只是看看，別動好嗎，乖，一下就好了。」軒冽放軟了語氣，像是在哄著小孩一樣。

凜曦沒再避開了，但也就不停地哭著，淒楚的哭聲刺痛著在場人的心。

「好燙呢，是發燒了吧，我去找醫生來，蓮姐你去準備一些熱毛巾。」軒冽收回了手，眉又緊鎖了幾分。

「好的。」蓮姐正想離開，卻又被凜曦拉著了。

「不要……剩下我……別……扔下我……」凜曦幾乎泣不成聲，下意識緊緊抓住蓮姐的衣袖，直教人看得心痛。

「蓮姐你去準備吧，也幫我叫醫生，這裡我來處理吧。」

「嗯嗯。」蓮姐點點頭，強行從凜曦手裡抽出袖子，紅著眼就出去了。

「不……別走……嗚……痛！」凜曦抱著頭，身子又縮緊了幾分。

「乖，別這樣，先躺下吧。」軒冽哄著凜曦，拉開了被子讓他睡下。

「不要……對我好……反正……也要拋棄我的……」

軒冽的臉扭曲了一下，「別這樣，乖乖先躺下好嗎？」

「你出去！你以為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嗎？你只是……把我當好玩的而已……」凜曦抓起了一個枕頭就要往軒冽身上砸去。

受了凜曦軟弱無力的一擊後，接過了他的枕頭，強行抱住了他。

「放開我！放開！」凜曦頭昏得像是快要失去意識，四肢乏力，脫不掉軒冽的擁抱。

他知道是因為生病了，要不然他一定會推開軒冽的，一定。

一切都只因為是生病了，是的，所以才會讓人覺得軒冽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。

「別亂動了，躺下來吧。」軒冽的語氣很溫柔，與平日的他判若兩人。

凜曦最後也乖乖躺下來了，後來發生什麼事他已不清楚了。

一切都回到黑暗裡，令人可悲的安祥。

在黑暗裡，他夢到了小時候的他。
小時候，因為生病而在半夜驚醒的他，身邊只有姐姐。
然後到了中學時期的他，生病了，從夢中驚醒了，身邊陪伴他的就只有孤寂。

如果是現在，又有誰會在身邊呢？

「小凜。」熟悉的，溫柔的聲音。

「姐姐！」她的聲音，永遠都令人落淚，感動得落淚。

「小凜。」

「不，不要走啊！姐，不要走！不要拋下我！不－－！」

剎時睜開了眼，是一片黑暗。
理應感到熟悉的黑暗，現在卻只令凜曦感到無比的徬徨無助。

「凜曦，怎麼了？」原本伏在床邊的軒冽被凜曦尖叫嚇醒，一抬頭就看到凜曦一臉驚恐的瑟縮著身子。

「沒事吧，凜曦？」軒冽欲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背令他冷靜下來，卻又被凜曦避開了。

凜曦不斷搖著頭，呢喃著，「不要碰我，別碰，不⋯⋯不要⋯⋯」

雙目無神的他讓軒冽的心好像沿了起來一樣，凜曦只是不停地搖著頭，有意無意地呢喃著。

「好，好，我不碰你，你先躺著吧。」軒冽幫凜曦弄好被枕，好讓他再躺下來。

凜曦沒有反應，只是無神的盯著床鋪看。

「啊！」突然又抱著頭蜷縮著身子，「痛！」

突如其來的抽痛令凜曦連身子也無法坐直，一幕熟悉的影像在腦海一閃而過。

「不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」黑暗仿如置身於當天的地方，無限的恐懼侵襲著凜曦。

「好黑……誰來救我……救我－－！」

「凜曦，我在這兒，你別怕。」軒冽旋即打開了房內的燈，重復的光明讓凜曦瞬間就冷靜下來了。

「沒事吧？」軒冽正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。

果然還是不能在夜裡驚醒過來呢，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態，凜曦不禁搖搖頭。

「頭還會痛嗎？」

「不，我好多了。」

「那你再睡吧。」

凜曦又再搖搖頭，「你在我會睡不著，你可以走了。」

「你自己行嗎？」軒冽擔心的臉容毫不避嫌的呈現在凜曦眼前。

凜曦突然覺得好笑，「我一直也是一個人生活的啊，有什麼不行？」說完，臉上又添了幾分愁緒。

看到凜曦的臉，軒冽的臉也一併沉下來，「不了，我留下來陪你吧，好讓你半夜醒來也有人陪你。」

凜曦有點動容，但最後還是婉轉地拒絕，「不，你明天還要上班，不打擾你。」

 

習慣了有誰在的話，那便會成了一個弱點。

 

「我明天不用上班，行了吧？」軒冽皺起了眉，對於凜曦的推搪感到不滿，「快睡吧。」

「還是不行，怎能讓主人陪著僕人？」凜曦確實是不想在他睡覺時有別的人在旁，這樣絕對會很不自在的。

更加不想，自己立起的圍牆會被動搖。

「給我去睡，別多話。」軒冽終於忍不住，直接給凜曦下了命令。

凜曦乾笑了兩聲，「啊，對了，我怎能忘了呢？主人的命令比什麼都大。」

不，不是這樣的。
但軒冽就是說不出口。

要怎樣解釋？說他是自己的玩具嗎？還是說他喜歡他？
不，好像又沒到那程度。

 

難道跟他說，其實我是憐憫你？

 

「睡吧。」有時心裡有千言萬語，卻會越說越錯，寧願少說少錯。

凜曦轉過身來背向軒冽，不得不承認，本應感到的不自在，竟成了一點點的溫度，一點點的安逸。
他很快便入睡了，整夜無夢。

沉沉地睡去了，不知過了多久，又再次醒來。
身旁仍伏著軒冽的倦顏，凜曦無奈地歎了一口氣，伸手拿走了敷在他額上還溫熱的毛巾，下床拿了張毛氈，輕輕蓋在軒冽身上。
他越來越不懂了，軒冽的動機，他搞不清楚。

但他知道，這從來不會是因為愛，或是再簡單點的喜歡。

這一切，都只不過是一個遊戲，他做的所有也只是令他愛上愛。

看著軒冽有點孩子氣的睡顏，一點也聯想不到那個會令人安心的軒冽。
凜曦甩甩頭，如此脆弱的一面，他不會再向任何人展露。
重重的歎了一口氣，凜曦便去梳洗。

梳洗更衣後，端走了放床頭櫃上的水盆，到樓下準備早餐。

「咦？小凜你好早，病沒事了吧？」蓮姐正在穿起圍裙，大概也是剛起床，預備開始煮早餐。

「病也沒事了，所以我下來幫忙煮早餐了。」凜曦倒掉了水盆的水，捲摺起衣袖，穿起圍裙。

「小凜想要中式的還是西式的早餐？」

「嗯……要西式的如何？」凜曦笑笑問。

「那開始吧。」蓮姐看到凜曦的笑容，心裡也不禁暖起來。

於是兩人開始在廚房裡忙著，不久便傳出了一陣陣的香味，濃濃的咖啡香充斥著整間房子。

「小凜也會泡咖啡呢！」蓮姐端起了一杯來喝，喝過以後不禁賞凜曦一只拇指。

「沒什麼啦，都是姐姐教的。」凜曦害羞地笑笑，但笑容裡難掩一貫的傷感。

「凜凜哥哥，早安。」小然一蹦一跳的出現在廚房門口。

「小然早喔，換校服了沒？」凜曦一轉頭就看到小然牽著軒冽的手站在門外，兩父子穿著類似的衣服，很是一副父子相。

「小然的學校今天放假呢。」軒冽用懶慵慵的聲音回話。

「對喔，凜凜哥哥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嗎？」小然高興的跑進了廚房，拉著凜曦的手在撒嬌。

「你等一下。」凜曦脫了圍裙，洗洗手，抹乾後一下子就抱起了小然，轉頭向蓮姐說，「蓮姐，善後的工作就麻煩你囉。小然我們出去。」

小然抱著凜曦撒嬌，讓他的心也軟下來了。

「記住喔，下次不要隨便跑進廚房知道嗎？廚房裡很危險的，弄傷怎算好呢？」

小然嘟嘟嘴，眨眨水汪汪的眼睛，「我太高興，一時忘記了。」

凜曦沒好氣的笑笑，「下次不要了知道嗎？」

「知道了，凜凜哥哥要和我一起去玩麼？」小然賴在凜曦身上蹭蹭。

「凜曦你身體剛好起來，不用勉強的。如果你不想的可以不用勉強喔？」軒冽將小然從凜曦身上抱過來，溫柔地詢問著凜曦。

「嗯，我沒關係的。」凜曦不忍辜負小然的心意，只好答應了。

身體也沒什麼大礙，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。

「那先吃過早餐，我給你去買點衣服，再去玩吧。」說完，軒冽就抱著小然到飯桌坐下。

凜曦也跟著坐下，讓蓮姐端來了早餐，安安靜靜的吃著。

「咖啡很好喝，是你泡的吧？」軒冽嚐了一口後，馬上就讚嘆了，和蓮姐泡的不一樣，好像多加了一點東西，味道有點不同。

「嗯，是我泡。」凜曦點點頭，又埋頭去用餐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，「在裡頭加了點東西，沒那麼傷身。」

「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嗎？」

凜曦溜溜眼睛，拒絕了，「抱歉，不可以。」

軒冽聳聳肩，沒有太在意，然後又繼續用餐。

在大家都吃過早餐以後，他們一起出門了。
今次由軒冽親自駕車，凜曦坐在副座，小然坐在後面。

行車路途中，凜曦也只是一直看著窗，看看風景，看看途人，看看路上有沒有熟悉的身影。

微風直接吹打著臉，涼涼的不算太冷，空氣中蘊釀著濕濕的氣味，凜曦鼻子很靈，對氣味也很敏感。
對他來說，閉上眼，用力深呼吸，又會是另一個世界的體會。

「凜曦，會冷麼？用不用關掉窗子？」軒冽突如其來的一問令凜曦回過神來。

「不用了，這樣子吹吹就可以了。」凜曦靠在窗邊，任由秋風吹亂他的頭髮。

看凜曦這麼樂，軒冽也不多說，轉過頭專心駕車。

不久後，軒冽在一所時裝店前停下。

「下車吧，去買衣服。」軒冽解掉安全帶，又轉過身幫在後座的小然解開安全扣。

「車子，就這樣放著可以麼？」凜曦也跟著一起解開了安全帶。

「可以，這裡是停車區。下車吧。」

凜曦沒多意見的跟著軒冽下車了，進了時裝店才發現裡頭買的是他一向穿的牌子。

「去選些你喜歡的吧。」說罷，軒冽自己也牽去小然去看衣服了。

說不出口，但心裡總是有點彆扭。

為什麼要給他買衣服呢？還故意挑自己一直喜歡的品牌。
真的只是主人對僕人應做的嗎？

算了，其實一直也清楚知道，自己的身份從不是一個僕人，只是一個玩具。

可以拒絕嗎？
但事實上，他好像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吧。

凜曦最後也沒選太多衣服，只選了幾件簡單的恤衫和襯衣，褲子也沒多選。

「其實……錢我可以自己給的……」凜曦忍不住說了出口，卻惹來了軒冽好奇的目光。

對了，又忘了呢。

還在好奇他怎會拒絕自己送東西給他，明明以往的都會不亦樂乎的去選自己喜歡的，有多貴就選多貴。
忘了凜曦根本不是為了錢才留下來的。

「不要緊，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。」

凜曦愣了好幾秒，突然失笑，「孤兒又哪裡來生日呢？」

「孤兒院有記錄到的吧？而且也有慶祝喔。」

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，每年也是這麼過的了，也沒啥特別。」凜曦聳聳肩，對於自己的生日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。「孤兒的生日有什麼好慶祝的。」

「那今年過得特別一點，如何？」軒冽柔柔的笑著，讓凜曦有一剎的錯覺，以為真的會有什麼不同，還不自覺的期待了一下。

凜曦也沒多話，反正也說不過軒冽的，他將手上的衣服交給了軒冽，然後牽著小然先回車上等軒冽回來。
不一會，軒冽拿著兩個大紙袋回來，放到車廂後，繼續他們餘下的旅程。
他駕著車來到了市區內的一個遊樂場，讓凜曦有點吃驚。
怎麼也沒想到軒冽會帶他來遊樂園，小時候總是和姐姐在外邊羡慕著在裡頭玩的人，而他卻從未真正到過遊樂園玩。

遊樂園裡有很多林林總總，七彩繽紛的機動設施，掛在半空有五光十色的小燈泡，給人一種童心未泯的感覺。
樂園裡播著家傳戶曉的童謠，還有充斥在空中甜甜的香氣，是棉花糖的香味。

「凜凜哥哥，我們一起去玩好嗎？」小然牽上了凜曦的手，燦爛的笑容讓凜曦的心微微一動。

「就在今天留下美好的回憶吧。」軒冽揚起了和小然一模一樣的笑臉。

遊樂園就是這樣令人感到幸褔的地方麼？

如果這是一個夢，那是不是可以為所欲為？
因為這是夢，所以可以滿足自己一直妄想的事情；因為這是夢，所以才會去相信，自己能夠變得更幸福。

 

即使只是一剎那的短暫，有些感覺，留在心中，已是一世了。

 

「凜曦，一起去留低美好的回憶，好嗎？」軒冽笑著，與身後的樂園化成一絲彩霞，深深地刻在凜曦的心內。

 

 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