凜曦氣沖沖地回到家裡,關上門的一刻眼淚就不受控的掉下來。
就算外表有多硬朗,愛哭的性格依舊改變不了。

明明一直安安靜靜地生活著,一直避免與別人接觸,就求簡簡單單的生活。
他不要任何人的接近,一切一切,只為了保守著他的秘密;只要這樣,就不會看見他不堪的往事。
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,一定會再⋯⋯

那種感覺不想再試了,試一次就夠了。

那種,撕心裂肺的痛。

愈哭愈凶的凜曦,最後在眼淚的相伴下入睡。

夜裡很冷,睡夢中的凜曦只能下意識地瑟縮著自己的身軀。
夢裡在上演著不堪的往事,回憶就像鋒利的刀刃,在人的心裡留下一條又一條永不磨滅的傷痕。

長長的夜過去了,初升的太陽照亮了凜曦漆黑的房子。
地上的人不安地動了動,抬起手臂擋住了擾人清夢的陽光。

「鈴--鈴--」電話響起來,打破了晨曦的一刻寧靜。

「喂?」凜曦發出了模糊的聲音。

「喂,凜曦?你還在睡嗎?對不起,你在放假也得吵醒你。」經理的嗓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,馬上為凜曦驅走幾分睡意。

「嗯,不要緊。怎麼了?」凜曦輕輕拍拍臉。

「是這樣的,現在有點狀況,你能來公司一趟嗎?」

「嗯,好的。」凜曦掛掉電話後,才發現自己昨夜依著門板睡著了。
站起來搥了搥酸痛的肩膀,到浴室洗了個澡,換好上班的西裝就出門了。

一路上不安的情緒在擾攘著,整張臉皺起來,又想起了昨夜軒冽的話,心又沉了幾分。

 

「啊,凜曦你回來了。經理在房裡,你直接進去可以了。」在接待處的女孩子一看到凜曦就興奮起來。

可惜凜曦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漠,「知道,謝謝你。」

「敲,敲。」

「進來吧。」

「經理早安。」凜曦推門進去,第一眼就看見經理面有難色的樣子。

「凜曦啊,嗯⋯⋯你」經理放下手中的文件,牢牢的看著凜曦,「你⋯⋯是不是招惹到人了?」

「誒?什麼意思?」

「就是啊⋯⋯嗯⋯⋯」

「經理你有話直說吧。」

「那好吧,」經理揉了揉眉頭,「由今天開始就一直有郵件和傳真傳來騷擾,內容都是關於你不好的傳聞,要求解僱你,不然就令本公司倒閉這樣。」

凜曦驟然想起了昨夜軒冽說的話,輕哼一聲,「經理,精明如你,該不會是相信了吧?」

「現在不得不信啊,由剛才開始,不斷有大客戶斬倉,公司的股票不斷滑落,公司吃大虧了。」

凜曦挑挑眉,似乎更加肯定了誰是幕後黑手。

「凜曦,你這麼年輕又能幹,我也不想解僱你,但⋯⋯」

「行了。」凜曦突然發聲,「我知道了,那我先走了,保重。」

經理還來不及反應,凜曦已經爽快地推開門離去了。
靜靜的收拾東西,靜靜的離開了。
離開時竟沒什麼人察覺,不知道是他存在感太低,還是他氣場太大。
但唯一能肯定的是,他成功逃避了令人傷感的分離。

一踏出大廈,天色已漸昏暗,只是收拾一下自己的行裝,沒想到一收拾就收拾了一個下午。
不過那已經沒關係了,他什麼也沒帶走,全都丟了。
一向他也不會將私人物品放在公司裡,剩下的全是公司的文件,有的是同事送的小咭子、小禮物,但全部都沒帶走。
公司的文件歸還公司,小禮物就還給同事了,小咭子也悄悄的丟棄了。

不留戀,不留下可見的回憶,是他一向的宗旨。
不與別人有過多的接觸,也是他一直堅持著的事情。

離遠便看到熟悉的車輛停泊在馬路邊。

凜曦眉頭一皺,趕緊轉身離去。
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早已一清二楚,雖然很不想承認,但軒冽的形象已由君子跌為小人。

「凜凜哥哥。」

凜曦一驚,但也沒有停下腳步,只能假裝聽不見。

「凜凜哥哥!」

他輕嘆一聲,停下了腳步,轉身那刻小然就撞上了凜曦的大腿。

「凜凜哥哥你以後要照顧我對吧?現在收拾東西來我家嗎?」小然抬起頭來,雙眼閃爍著光芒。

「哈?」現在凜曦頭大了,沒想到軒冽竟卑鄙得利用小然來迫使他就範。

他到底想幹些什麼?
凜曦並不覺得軒冽只想他當小然的保姆,他察覺到軒冽看他的眼神,那種他熟悉的令人噁心的下流眼神。

「小然,你爸爸呢?」凜曦抱起了小然,回頭去尋找那輛車。

「爸爸說他在咖啡廳等我們喔。」小然指指馬路前面的一家小小咖啡廳。
透過玻璃就能看到軒冽坐在最近窗邊的位置,一直用別樣的眼神看著他和小然。

「小然先跟保鏢哥哥回去好嗎?」凜曦向跟在小然身後的保鏢揮揮手,示意他來把小然帶走。

「那凜凜哥哥快點收拾好過來吧,待會見。」小然乖乖牽著保鏢的手走了。

偷偷舒了口氣,俊美的臉冷了幾分。
朝著對面的咖啡廳走去,走進咖啡廳後,軒冽向凜曦揮揮手。

在軒冽對面的位置坐下,凜曦依舊冷著臉,「我想我們要談談呢,林先生。」

「別這樣叫,叫軒冽就可以了啊。」軒冽笑笑,身體又靠前了點,手托著下巴打量著凜曦。

「啊?我覺得我們還沒到那種熟悉的程度喔。」凜曦沉著臉,完全沒給軒冽有好臉色看。

「好冷漠呢,為什麼你對小然就這麼好呢?」軒冽擺出了傷心的神色。

只覺噁心的凜曦皺起了眉,「廢話少說,為什麼要這樣做?」

「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。」軒冽又玩味地笑笑。

「你到底想要怎樣?難道你認為我會從了你嗎?」

「不知道呢。」軒冽看著窗外,竟下起了絲絲雨點。

「請不要再做什麼卑鄙的事。」看到外邊下雨,才想起自己沒帶傘,想要早點離去。

「我做這麼多也只想得美人歸啊。」

「哈?」凜曦愕然。

「越看越覺得,你這臉長得真細膩。」軒冽舔舔唇,伸出手來想要觸碰凜曦的臉。
就在快要碰到的一刻,凜曦「嚯」聲地站了起來,不小心撞跌了椅子,嚇得軒冽停下了動作。

凜曦鐵青了一張臉,半晌才狠狠丟下一句,「不要碰我,下流!」
說完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跑出了咖啡廳,剩下軒冽在咖啡廳內,久久沒能反應過來。

在雨中狂奔著的凜曦,冰冷的雨水狠狠敲打在他的身上,夜裡的寒風刺痛著全身。
臉上濕透了,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但唯一能肯定的是,他的雙眼早已泛紅了。

 

夜裡,看不清、看不到,就讓自己懦弱一次吧。

 

儘管已經跑得快要透不過氣,凜曦依然沒有停下。
就讓自己體內的空氣全都抽出去,再注入新鮮的空氣吧,然後再讓所有事情都重新開始,可以嗎?
呼嘯的風聲將旁人的聲音阻隔著,什麼也聽不到。
不堪的回憶被清晰地放映著,明明已經忘了不是嗎?
為什麼仍然記得那麼清楚?
可不可以,讓雨水洗擦所有的污垢?

 

老天,你真的,真的很殘忍。

 

跑著跑著,原來不知不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。
凜曦終於停下來,胸口間傳來像要裂開般的痛,喉嚨似是被火燒一樣。
但此刻他的嘴角竟慢慢上揚,滿足的笑容在臉上溢開來。

凜曦在保安詫異的注視下回到家裡,沒有光的房子,因為漆黑的牆壁,為一切再添上一層深沉的黑暗。
是絕望的顏色,令人如此愉悅的絕望。

濕漉漉的衣服重重地貼著皮膚,冰冷的感覺刺激著凜曦全身的毛孔,整個人也在打顫。

是銳心的凍,銳心的痛。

但他並沒有把衣服換下來,只任由寒氣侵襲著他的全身,然後抱著身軀瑟縮在小小的沙發上。

是有點自虐傾向吧?
凜曦自嘲了一下,若果不是姐姐的話,他大概早已放棄了這個殘酷的世界。

 

又何況,是這個世界先放棄他的。

 

寒冷毫不猶疑地折磨著凜曦,四肢開始麻木、僵硬。
呼吸開始遲緩,思緒也模糊起來,最後由黑暗奪去了意識。

黑暗裡是一片沉寂,卻能讓人覺得安心。

 

這是一場很長很長的黑夜。

 

咦?有人在喊,他在喊誰?

凜曦⋯⋯是誰呢?

 

「凜曦!」軒冽不停拍打著凜曦家的大門,「凜曦你在不在那面?凜曦!」

「還是沒人應門嗎?」站在一旁的保安伯伯也開始焦急起來。

「伯伯,你肯定他是從那天起就再沒踏出大廈了麼?」軒冽也急得有點焦燥,但就是怎叫喊著,屋內的人都沒反應。

「是的,那天他整身濕透的回來,讓我很在意。而大廈的系統是要求住客必須拍咭才能出入,我查過紀錄,發現凜曦先生已經四天沒出入過,所以我很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。」

「可惡!」軒冽低罵了一聲。

 

過去的所有男人女人,全都是勾勾手指就自動黏上來啊,但這次的竟然沒有妥協,還擅自從自己的身邊逃開了。
從小到大,有哪樣東西不是手到拿來?就憑他林軒冽,也有得不到的事物麼?
的而且確,他對這個有種反抗他的人起了興趣。
何不用更高明的手法,來讓他心甘情願地就範呢?

 

這世上,沒有他得不到的人。

 

「請問,大廈的保安處是不是保管著每個單位的鑰匙呢?」

保安伯伯搔搔頭,「啊啊,你不說我也忘記了。我可以去拿給你試試,但前提是凜曦先生沒換鎖啊。」

「嗯,知道了,就請你讓我試一試吧。」軒冽禮貌地點點頭。

保安伯伯立刻下樓去找凜曦單位的鑰匙,軒冽一直靠在門邊,心煩燥起來。

「媽的!你不可以有事,我還沒得到你,我要告訴你,我要的東西沒有是得不到的,包括你。遊戲還沒有開始,我沒玩夠!所以給我撐著,聽到沒!」

心急的軒冽在門外來回踱步,不時低聲咒罵幾句。

 

每過一秒,心好像越沉一分。

 

「先生,鑰匙找到了。」保安伯伯氣沖沖的跑來,手上拿著鑰匙。

「謝謝你。」軒冽立刻接過鑰匙,竟有點慌亂地打開了門。

「呵呵,真是謝天謝地!」旁邊的保安伯伯看到門被成功打開後也舒了一口氣。

屋內還是依舊的黑,將燈打開後,馬上就發現了凜曦的身軀靜靜地蜷縮在沙發上。
身上的衣服彷彿還有點濕濕的感覺,手腳冰冷得給人一種死亡的錯覺。
若不是看到凜曦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,軒冽差點要以為他死了。

「我去叫救護車!」保安伯伯正想打電話報警,卻被軒冽阻止了。

「我開車送他去可以了。」軒冽橫抱起凜曦的身子,急急地將他抱到樓下的車上。
但在開車後卻沒有往醫院的方向走,只將凜曦載到他家去。

到他家後,軒冽又撥了一記電話,「給我叫醫生來,還有,派人去收拾東西送來。」

掛掉電話後他坐到凜曦身旁,抓起他的手給他揉揉,希望能回復他一點暖意。

「給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人,沒我批准不許死,聽到沒?給我睜開眼!」軒冽再一次低聲咒罵。

軒冽的近身秘書--錦崇,不知何時站到軒冽身旁,「少爺,醫生到了。」

「那開始吧。」

醫生命助手將人抱到客房,在房內設好設備。
凜曦的身子靜靜放在床上,胸口的起伏貌似愈來愈微弱。
醫生探了探凜曦的胸口,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,突然間大喊了一聲:「不行了,拿氧氣罩來吧!」

「怎麼了?」軒冽見狀,立刻上前追問。

「這位先生本身抵抗力已經不好,再加上感冒而引發了肺炎,卻因為沒有及時就醫而拼發了敗血病。」醫生一邊穿起醫生袍,一邊向軒冽解說,「現時情況較為緊急,必需搶救,所以煩請軒冽先生你先出去等候。」

「嗯,好的。」軒冽有點不情願的離開了房間,剛轉身就看到錦崇在等候著,「事情辦得如何?」

「少爺,所有事都辦妥了,凜曦先生的行裝也全收拾好了。」

「那就好。」軒冽閉上眼睛,頭輕輕靠在身後的牆上。

「少爺,恕我多口,請問這位先生⋯⋯也只是玩具而已嗎?」

軒冽微微睜開眼睛,盯了盯恭敬的錦祟,又閉上了眼,「是。」

「那再恕我多說一句,這位先生⋯⋯大概有別於你以前的玩伴,所以希望少爺⋯⋯」

「真多管閒事呢。」

不過你說對,他不特別我又怎會看上他?普通的人玩伴已膩了,偶爾轉轉口味不錯。」軒冽點起了一枝香煙,「你查了吧?」

「是的。」錦祟點點頭,正想拿出報告給軒冽看。

「免了,這次不需要了。啊,不,應該是用不著吧。」

聞言,錦祟又將資料放回文件夾,「是的。請容我聲明,苗凜曦先生在十五至十八歲期間的資料一概查不了,大概是被刻意洗掉或隱瞞的。」

「那已經沒關係了。」

 

「這次可不是肉體遊戲,而是愛情遊戲呢。」語畢,軒冽的嘴角又牽起一個滿意的弧度。

 

 

軒冽走到錦祟為凜曦準備的房間,雖然床鋪和櫃子依舊是凜曦喜愛的黑色,不過已不是一片黑了,小沙發和牆壁是一片白,黑白相映,更顯情趣。

男人滿意地笑了笑。

不知道為什麼,他就是想這個冷漠的男人向他微笑,得手後,再盡情看他的眼淚。
這個只向小然笑而對他很冷酷的男人,他很想得手;很想親手,將他的面具撕下來。
很想親眼看看,在面具背後是否仍能如此的清高。

沒有多耽誤在凜曦的事情上,軒冽回到書房,繼續埋頭手上的工作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書房的門被敲響。

「進來。」軒冽放下了手上的文件,揉揉有點酸軟的眼睛。

「少爺,凜曦先生醒來了。」是軒冽其中一個僕人。

「行了,我待會再去看,先出去吧。」軒冽揮揮手,隨便打發了僕人。

待僕人離開後,軒冽隨便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後,便就走到客房。
靜靜地躺在床上的凜曦已被換上了一身淺藍色睡衣,略長的瀏海垂下來遮蓋了雙眼,俊氣的臉孔添上了幾分柔弱。
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,但凜曦的臉看來挺放鬆的,不像平日處處防備的他。
在睡夢中的他更有一種孩子氣,脆弱的,讓人想好好保護。

「軒冽先生,我先來跟你說一下情況。」醫生脫下了手術袍又回來了,「手術已經控制好病情了,現在要做的就只是給他服用抗生素,讓他好好療養,等他的身體自己康復。」

「但請記住不要讓他在短時間內再次患病,不然就更麻煩了。」

「好的,都知道了。」

「那我撤走儀器了,藥我交給僕人,記住要準時服藥。」說完醫生又很高效率的撤走了所有儀器,將所有事交代得一清二楚才離開。

軒冽坐到凜曦床邊,端詳著他的臉容。
仔細看,其實凜曦長得十分精緻,甚至比起真正女孩子還要美麗,更有一份細膩的,再加上了男性的俊雅,確實很引人注目。
他伸出了手,很想撫上凜曦那白皙的皮膚,就在要碰到的一刻,凜曦猛然睜開眼睛,嚇得軒冽立刻抽回手。

剛醒來的凜曦雙眼迷濛,聲音帶點鼻音,聽起來有點稚氣的感覺,「我在哪?」

軒冽微微的笑了,「我家。」

這下凜曦一下子清醒過來,「你家!?我為什麼會在你家!?」
想要用兩手撐起身體,卻發現連抬高兩手的氣力都沒有,掙扎的動作在冽軒眼內看來只是可憐的蠕動。

「沒氣力對吧?」軒冽輕笑一下,拿起了床頭的葡萄糖水遞給凜曦,「先喝點葡萄糖水,補充氣力再食東西吧。要我餵你嗎?」

「不了。」凜曦乾脆地拒絕,吃力地撐起了身子,伸出雙手去接住杯子,好像用了十個世紀的時間才把水給喝下去。

軒冽體貼的接回了凜曦的杯子,又給了紙巾。

「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麼?」恢復了一點力氣的凜曦立刻便冷言相對。

「你這是想在尋死對吧?」軒冽沉下了聲,直勾勾地看進凜曦的雙眼。

被盯了好幾秒的凜曦慢慢地移開了視線,「啊,是呢。」

輕鬆的口氣就像是說沒什麼大不了,卻不知為何挑起了軒冽的怒火。

「給我盯上了的人沒我批准,不准隨便去死,聽到了沒!」

誰不知凜曦只輕笑了一聲。

「身為我的所有物,你沒有資格談生論死。」氣上心頭的軒冽揪住了凜曦的衣領,瞇起了雙眼,冷冷地說。

 

不是的,不是這樣的。
明明是打算用柔情去感動他,再讓他深陷在自己手中的。
為什麼?為什麼竟然抑壓不住自己的怒火?

 

「連一個人的生和死都要被別的人操控著,那我還算得上是活著嗎?」凜曦的語氣很平淡,聽不出什麼情緒,卻有種挑釁的意味。

軒冽把人重重地摔回床上,「我會讓你知道生存是美好的事。」

凜曦失笑,「但願。」


他絕望的輕笑,似是在訴說著世界的一切都放不進他眼內。
竟是如此孤高的絕望,讓他感到被輕視了。

 

對的,所以因此而感到氣憤。

 

軒冽抿抿嘴,索性別過了頭,「你病好了就留在我家吧,房間已幫你準備好了。」

「我能不答應嗎?」凜曦沒好氣的閉上了眼。

「的確,你沒有決定的權利。」

「不覺得這是強迫嗎?」凜曦嘲諷道。

「就算是強迫,我目的達到就可以了。」軒冽有點遲疑,但還是把話說完了。

「玩具玩膩了會丟了吧?那麼玩具便會重拾自由了。」凜曦說完後就躺下來,直接向軒冽下了拒客令,「我要休息了。」

遲疑了一下,但軒冽還是幫凜曦蓋上被子,「那你休息一下,待會要起來吃藥,有什麼吩咐傭人和錦祟就行了。」
感覺到床上的人兒僵了一下,令他心情有點愉悅。
在蓋好了被子和幫凜曦倒好一杯水後就離去了。

聽到關門聲以後,凜曦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。

以後該怎麼辦呢?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。
安靜的生活要被破壞,但⋯⋯為什麼呢?
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著,只是想不被騷擾的生存著。
現在竟然連這點小事也實現不了。

心裡忐忑不安,他不想,不想要有任何人闖進他的生活,然後慢慢被習慣。

 

因為在習慣後才失去,那必定是痛苦不已的,不是嗎?
那種痛,已不想再試了。

 

沒多久,凜曦就睡著了。

他在夢裡夢到了很久沒見的姐姐,很想、很想她。
常常想打電話給她,問問她近況,但想到自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,卻又不敢。
 

連最後的停歇站也得親手放棄了,還有哪裡,可以讓他歇歇呢?

 

「凜曦。」軒冽溫柔的聲音把他喚醒了。

凜曦從睡夢中回過神來,睜眼一看,原來已經天黑了。

「不是說睡一睡就好了嗎?你怎麼一睡就睡了一整天?不吃藥好不來呢。」軒冽張羅著色彩繽紛的藥丸。

凜曦皺起眉,盯著一顆一顆被排出來的藥丸。

「怎麼了?」看到凜曦的反應,軒冽好奇的問。

「我……」凜曦撇了撇嘴,別過了面,「沒什麼。」

「那來吃藥吧。」

「⋯⋯」凜曦看了看那些藥丸,下意識厭惡地抿了抿嘴。

「噗!」

「笑什麼!?」凜曦漲紅了臉。

「啊啊,抱歉。」軒冽輕咳兩聲,抑壓了笑意,「不過沒想到你會怕吃藥。」

凜曦低下頭,緊緊閉著嘴不作聲。

「好啦,對不起,不笑了。」軒冽拿起藥丸,遞給凜曦,「但一定要吃藥才好呢。」

看著藥丸,卻遲遲不肯接過來。

「你不吃我要餵你囉。」

「不!我現在吃。」相比起吃藥,被餵才是更加可怕。
凜曦乖乖接過藥丸,盯著看了很久,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下了。

「乖。」軒冽笑笑,正想要伸手摸摸凜曦的頭,卻被他避開了。

「不要碰我。」凜曦又坐離軒冽遠一些,輕輕說了聲,「又不是小孩了。」

軒冽好笑地看著凜曦,看著眼前這個由憤怒到羞澀的人兒,真覺得有趣。

「那個,如果是說我一定得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生活的話,希望你能尊重我幾件事情。」凜曦放低了水杯,正式的跟軒冽說。

「可以,你說說看。」軒冽環起手,身體放鬆的靠在椅背上。

「首先是,希望不要有人隨便進我的房間,打掃的事情我會自己做;然後,請不要與我有任何肢體接觸⋯⋯」凜曦欲言又止,想了一會還是靜下來了。

「很簡單,我會告訴僕人的了。」

「謝謝。」凜曦點了點頭。

「那我也說說我的要求。」

凜曦再點點頭,示意軒冽繼續說下去。

「正如我先前說的,你要負責照顧小然,接送上學就不用了,但功課和日常生活的小事情那些你要跟進一下。還有,陪陪小然玩,也就是你的工作了。平日能隨便在屋內走動,也能外出,但請一定要回來,不然會請人去帶你回來的。」軒冽說完便站了起來,準備離去。

「知道了。」凜曦隨便應了一聲。

「那我回公司了,平時不用太在意我的。」軒冽又為凜曦倒好了一杯水,然後才離去。

凜曦嘆了口氣,現在的他除了嘆氣以外,還能做什麼才能驅散鬱悶的心情呢?
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,心情卻一直沒有好起來。
眨了眨乾澀的眼睛,睡意再次襲來。
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適的原故,總是很容易就倦了。

凜曦揉揉眼睛,又再躺下去睡。

 

這一睡無夢,卻淚流了滿面。

 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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